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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那日你舫上遇劫,我人在岸上。」

  木少柏先是一愣,隨即突然大笑,隨即褶扇一合,朝掌心拍去。

  「岑久,你果然非等閒之輩,這件事,我一定幫你。」

  岑久點點頭,「岑久先謝謝公子了。」

  「事情到這步田地,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誰?」

  「不想。」她搖頭,「公子想說,自然會說,何必岑久多操這心?」

  「很好,」木少柏點頭,「你不好奇我的身份,但我卻想知道你腹中孩兒的爹是誰。」

  「公子何來這一問?他在岑久腹中,自然便是我岑久的孩子。」說罷,她撫著小腹微微一笑,「不管是男是女,日後,他都會把醉仙居承繼下去。」

  「只怕跟南宮哲脫不了關係吧?」木少柏銳利地探索著她,似乎想證實他所想的。

  「那又如何?」她的微笑依舊從容。「公子的見識,難道也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樣?」

  「說的是。再追問下去,倒顯得我庸俗了。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想空手而回。」木少柏負著手,笑眯眯地說。

  「公子想要什麼?」

  「你能給我什麼?」

  「除了醉仙居和岑久,一切都好商量。」

  「行,我要你身邊一個丫頭。」

  「曉緣。」不遑多想,岑久立刻就猜中了。「請恕岑久不能。」

  木少柏呆了呆,不悅地皺起眉。「但你是她的主人。」

  「名義上是這樣,但我一向視她如親人,這事兒由不得我作主,公子必須親自問她。」

  說罷,岑久將曉緣喚進門,明快地把木少柏的意思轉告了她,只見曉緣垂下頭,始終不發一語。

  「你的意思呢?」

  「久姑娘!」曉緣怯怯地看了木少柏一眼,神色遲疑。

  岑久輕歎一聲,輕柔地握住她的手。

  「去吧,我一直就操心著,該替你找什麼樣的好人家。」

  「可……」曉緣轉向木少柏,急切地央求著:「姑娘生產需要幫手,找別人,我不放心。」

  這樣情如姐妹的主僕情誼,令木少柏心念一動!他只道男人才知情重義,沒想到女人也能如此。

  「好吧,我答應你,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還你醉仙居;我這就回京,事情辦完了,我會親自來接曉緣。」

  兩天后,醉仙居果真被查封了;從朝廷派來的官爺和秋水知縣氣勢洶洶地帶著大批人馬。面對這一切,曉緣早有心理準備。早在前一晚,她便遣走了店內所有的夥計;而為防清兒的火爆脾氣惹出事來,她也早把清兒哄去了岑久那兒幫忙。

  但無論如何平靜,當她偷偷倚在街角,瞧著大門被貼上封條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流淚。

  所幸,這樣難熬的日子並沒有太久。就在一個月後,仍是同地同景,秋水縣的知縣親自上門撕去了醉仙居上的封條,更慎重其事地來到了岑久的住所,對她鄭重地賠禮道歉。

  木少柏果真沒有失信於她,雖然事情發展得如此戲劇化,是岑久始料未及的。

  還有一點,也不曉得木少柏是怎麼辦到的,當她挺著小山一般的肚子站在眾人面前,居然沒有人開口問起她的肚子,更遑論什麼竊竊私語及任何鄙視的目光。這與傳言裡議她是非的嘴臉全然不同;似乎她的孩子懷得理所當然,儘管她孩子的父親仍舊是全秋水縣裡每個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岑久沒有心思去想其它的,她拒絕了曉緣的提議,堅持要回醉仙居重整店鋪。

  店中閒置一個多月的夥計聽到官府撤去封條的消息,也全都回來幫忙,

  「姑娘,你就要生了,怎麼能再這麼勞動?這兒有我和清兒便夠了,姑娘你請休息吧。」

  看著岑久負著龐大的肚子在亂糟糟的店裡進進出出,直為曉緣替她猛捏冷汗,她跟上跟下,仍不死心地想勸她離開。

  「無妨,我有分寸。」岑久露出疲累卻欣慰的笑,「想到差點有負我娘重托,失去了醉仙居,光想到這裡,就覺得這點累算不得什麼。你去店外看看,還有什麼要修繕整理的,別在這兒照料我了。」

  曉緣仍不死心,還想勸說什麼,卻聽到門外傳來大聲的吵鬧,她一轉頭,目光迎上了門口一臉陰沉的美娘,後頭,還跟著袁姬和幾個粗壯漢子。

  「你們到這兒做什麼?」曉緣一肚子火,叉著腰氣衝衝地沖上去。

  見來者不善,岑久心裡有數,她按捺住曉緣,走上前去。

  「我真是小看你了!」美娘踏進門,滿臉俱是怨毒地說:「你真是有本事,做了這麼不要臉的事,還能面不改色地站在這裡,連宮裡那頭,你也有法子化解於無形,看來,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如果姨娘到這兒來只是想說這些,那麼話說完,你可以走了,醉仙居目前很忙,沒空歡迎你們。」曉緣擋在岑久面前,毫不客氣地回道。

  「什麼歡不歡迎!」袁姬尖叫。「你算哪根蔥,岑久還沒開口,輪得到你這小賤人說話!」

  「哎呀!你廢話這麼多幹什麼?」袁姬身旁的姘頭趙光突然不耐煩地開口,「這些日子你說的話還不夠多呀!我早說了,找個人趕走她們便是,何必這麼羅囉嗦嗦!」

  「原來……那些難聽話是你叫人傳的!」曉緣一僵,隨即怒喊:「你這狐狸精!壞胚子!」

  「若要人不知,就叫你們姑娘別背著人做這麼下賤的事!」袁姬尖著嗓門回嘴。從她被攆出岑家後,滿腹怨氣直到今日才得以宣洩。

  「你……你嘴巴不乾不淨的說什麼!」個把月來所捱的煎熬,令曉緣一反平日處事的冷靜,未待岑久開口,她已經撲上前,憤怒地朝袁姬的頭重打了兩下。

  然而一旁的趙光卻在此時扭住了她的膀子,令她動彈不得。

  「難道不是嗎?」突然被攻擊的袁姬搗著頭,氣咻咻地說:「秀宏有什麼不好?白白淨淨、斯斯文文,叫他往東他不敢朝西,比條狗還乖,他哪一點比不上那野男人!」

  「你還敢說!要說野男人,誰能有你無恥!你那褲襠頭,才是全洛陽最禁不得解的!」自三樓沖下來的清兒抽劍大罵,但礙於曉緣受制,始終不敢發難。

  「清兒,你閉嘴,現在不是作口舌之爭的時候。姨娘,你們今天來,究竟要做什麼?」岑久深深吸氣,忍著怒氣問道。

  「能做什麼?不就來瞧瞧姑娘你嗎?」美娘冷笑道,「只是久姑娘,你的家規未免太松了些,這兩個口沒遮攔的丫頭,得好好管教才是!來呀!把她們都捆了,我可不想再節外生枝!」

  清兒原想掙扎,但受制於曉緣的被縛,終於被迫撤了劍,和曉緣一樣被捆了起來。

  岑久站在原地被迫看著這一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好一會兒,美娘笑眯眯地走上前,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爹知道你這麼做,不會饒你的。」岑久別過臉,仿佛閃躲一條蛇似憎厭的開口。

  美娘哼哼一笑,「我對那沒情沒義的死老頭早就沒半點感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守著那不知何時才會到手的財產,我也實在膩了。與其這樣,倒不如找機會接收你這醉仙居。唉,只可惜,你的本事大,連朝廷都查封不了你。」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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