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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你……你跟一隻雞拜堂?」那老人驚得連話都說不全,望向溫喜綾。

  正要反擊的叢傑看著老人呆滯的臉,突然生出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溫喜綾掙扎著從他胸前抬起頭,看到老人,一聲驚喘,突然捂住臉。

  「老頭你怎麼會在這兒?」溫喜綾大喊。

  生平第一回,她無法正大光明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突然間,她又想噴淚了。這一個多月來,大概是她眼淚最不受控制的一段日子,但眼前不是傷心,是因為丟臉啊。

  雖然過去十九年來她總是跟父親不對盤,可離家飄泊的這段日子,吃苦挨餓的時候,她總是會想起他。

  可是可是,再怎麼想,也不該是這種情況下見面啊!

  「你們……」溫海指著她,又瞪著叢傑,表情扭曲。

  「不是你想的那樣!」推開叢傑,她沮喪的坐倒在地,欲哭無淚。

  嘔啊!咳血啊!所有背到極點的事全在今天早上撞在一起,連帶把她向來簡單的思路與想法攪成了一團爛泥,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了。

  「小子你講清楚,我女兒到底有沒有跟公雞拜堂?」

  溫海盯著叢傑,從他那一頭亂髮,到那副肌理分明的壯碩身子,能收進眼裡的通通不放過。

  女兒!接收到這兩個字的意義,叢傑錯愕不已。

  「喜綾兒她?」

  「我爹啊!」她嘴角一垮,像崩潰了,突然放聲大哭。

  她哭這一切的亂七八糟,哭她從昨晚就開始衰神上身,哭她十片指甲被弄得俗豔,更是替衰到家的叢傑哭,哭他不知又要如何被誤會了!

  從來,他的女兒遇到事都是頂嘴反搞耍流氓,哪見她流過一滴淚!今日卻哭得這麼傷心,溫海被嚇得坐倒,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哭得那麼淒慘,哭到讓在外面等待的兩男一女也沖進房來了。

  一見到好友梁紅豆,溫喜綾的眼淚噴得更凶了。

  早在溫喜綾跟方昔安離開的那一晚,溫海就後悔了。

  人生裡的事兒真是不比較不行;相較對子女牽腸掛肚的難受滋味,養個老姑娘被街坊鄰居笑一輩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可後悔也來不及了。接到方昔安從揚州寄來的快信後,溫海便日夜數算著日子,卻是怎麼也等不到他的喜綾兒。

  他急得直發愁,不得已,終於拉下臉去了一趟阜雨樓,把梁紅豆夫妻倆跟幹女婿佟良薰都找來商量。四人經過一番討論,決定沿水路北上各大城開始打聽喜綾兒的下落。

  就這麼巧,四人才在這鎮上落腳,就聽聞昨夜有人大鬧迎香居,於是便循線追來。

  在門外聽到女兒曾經跟一隻公雞拜堂已經夠令人震撼了。又親眼見到兩人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溫海始終一臉呆茫,顯然受到的驚嚇不小。

  還是梁紅豆最鎮定。她先趕走眾男,帶著溫喜綾整好衣裳,又特意弄了一桌拿手家常好菜,上了餐桌,尷尬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

  再見到久違的親人與朋友,還有眼前讓人食指大動的佳餚,溫喜綾終於破涕為笑。見她食欲甚佳,顯然已回復往日水平,叢傑也放下心來。

  在眾人詢問下,他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唯獨略過小旅店和昨夜那一段。

  「真的跟公雞拜堂呀?」聽到卓家那一段,讓梁紅豆差點掉下筷子,滿臉不可思議。

  溫喜綾剝著蝦,只空出一根手指指向叢傑。

  「問他呀,我沒空。」

  看她埋首碗裡又吃起來,眾人皆吊了個白眼,只有叢傑微笑著,凝視著她的眼底,滿滿的全是包容與疼惜。

  「他應該喜歡喜綾兒吧?」梁紅豆突然湊到馮即安耳邊小聲的問。

  馮即安在桌底下捏捏妻子的手,曖昧的眨了一下眼。

  只有溫海,他完全沒有食欲,表情沮喪。

  「爹,您還好吧?」佟良薰問。

  「算命先生說喜綾兒的姻緣在北方,難道真是註定的嗎?女兒啊!爹沒想到你這麼苦命!嫁給一隻公雞,你到底算不算出閣?」

  「當然不算。」叢傑忍不住開口。「再說,公雞已被她吃了。」

  「噗!」佟長薰噴出茶來,想說什麼,又不敢在丈人面前造次,只好強忍著,不斷咳嗽。

  叢傑看著溫海,又看看其他人力持鎮定的怪表情,那模樣完全是他頭一回聽到方昔安講起溫喜綾的樣子,這一刻,他突然更瞭解溫喜綾了。

  這麼少根筋的爹教出來的女兒,難怪會如此與眾不同。

  可他偏偏喜歡上了她,這可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挑戰啊!

  「那你算寡婦嗎?喜綾兒。」溫海帶著哭音,淒慘的問。

  又一口茶噴濺出來,是梁紅豆,她嗆得猛捶胸口,馮即安連忙拍撫。

  只有叢傑表情認真的對溫海搖頭。

  「當然不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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