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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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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名字。」她批評。 「怎麼會呢,一點兒都不怪。」喜相逢並不介意,仍是眼眉彎彎嘴兒翹翹的沖著「他」笑。 「好多大爺喜歡奴家的名字呢。」 原來是個妓女。溫喜綾沒心情聽她廢話,四處張望,只想找一間破落旅店。 「小哥兒救了奴家一命,讓奴家請您喝杯酒噯。」 「不用。」溫喜綾瞪她一眼,扭頭要走。 這般冷漠,並沒有嚇走喜相逢,反而更讓她亦步亦趨的跟上,甚至還出手拉住「他」。 「小哥兒俠義心腸,出手相救,就賞奴家一個薄面吧!人生苦短,相逢就是有緣,說的可不就是奴家的名字嗎?咱們開開心心吃吃喝喝,把煩惱事全丟到腦袋後面去。」喜相逢堆著笑,又撒嬌又推拉地把她拉進這條大街上最豪華的一間酒樓。 溫喜綾本來還抗拒著,但酒樓裡傳來的陣陣飯菜香讓她改變了主意。 這女人雖然囉嗦,但起碼有句話說得對極了! 她幹嘛不開心呢?她幹嘛傷神呢? 更重要的是,幹嘛嘔到餓肚子呢? 那條死大蟲跟誰去哪兒都隨便,她與他非親非故,幹她什麼事呢? 酒樓生意出奇的好,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溫喜綾任她拉著,帶到光線昏暗的飯廳一角。 「這位小哥兒,敢問尊姓大名。」 「溫。」 「可是溫存的溫?」喜相逢風情萬種地眨眨眼,語帶曖昧。 「瘟神的瘟!」溫喜綾低吼。「少跟我講那些有的沒有的!」 喜相逢訕訕一笑。「看來你心情真的不太好。」 「不生氣,小哥兒不生氣噯。」喜相逢執袖舉筷,連續夾了幾樣招牌菜往「他」碗裡放。 「這頓算奴家的,能跟小哥兒相遇,就交個知心朋友吧。」 碗裡的大塊豬肉燒得肥軟適中,火候正好,溫喜綾繃緊的臉終於鬆開。 溫喜綾不氣了。此時此刻,有人陪著說話分散注意力也是好的,就算……她看著喜相逢說個不停的嘴,是個她向來就很討厭的妓女。 「我就在迎香居,有空,你可以來找我,給你打個折扣。」 吃飽了,也喝足了,連那個說個不停、吵死人的喜相逢都回去了。 溫喜綾趴在窗邊,盯著天上幾顆零零落落的星星數,數了一晚上,還是不多不少那幾顆。 更氣的是,都數了一晚上了,死大蟲竟還沒回來! 會不會找不到地方呢?她明明跟喜相逢確認了這間酒樓是本地最貴的。溫喜綾悶悶不樂的猜想。 想著想著,夜涼了,她包著外衣,仍拋不掉委屈的感覺。 不知不打起盹來,直到隔壁房裡傳來細微聲響,她才驚醒。 走廊上,叢傑滿臉通紅,動也不動的站在房門前。 大概是喝得太茫,叢傑沒注意到腳下的門檻,進房前整個人朝前一摔,溫喜綾跳上前拉回他,把他扶到房裡。 醞釀了一晚上要爆出口的憤怒突然沒了,溫喜綾揉揉眼,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跟這條大蟲相處也有不少時日了,別說喝醉,她連他喝酒的模樣都沒瞧過,今晚他卻喝得酩酊大醉。 「你真難找。」他咕噥,不避嫌的伏在她肩上。 「不是要我住最好的酒樓嗎?」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他在她耳邊輕噓了一聲,許久,輕喃了一個名字。 「若詩。」 溫喜綾對上他的目光,酒意淹沒了叢傑一向的冷靜清明,此刻看來,只有滿滿的絕望與哀傷。 他把她錯認成那個美人。溫喜綾這麼想。叢傑捧起她的臉。 「你人如其名,就像詩一樣美,也一樣難懂。你從不給我機會,就選擇了別人……」 叢傑的酒話像把辛辣的蔥薑,突然迷蒙了她的眼。 她覺得酸楚,覺得傷心,為他從沒有過的脆弱;淚水不禁滑下,就像下午時那樣,當他棄她而去,那樣的委屈而受挫。 「噓,別哭。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感歎。」他嘶啞的說著,唇落下,輕柔的貼上她的。 溫喜綾霎時全身血液奔騰,叢傑移開身體,仰躺在床上睡死了。 溫喜綾呆坐在床上,伸出手,有那麼一刻想揪起他來對他大吼大叫,也許那樣就可以讓自己好過些。 但,她知道那樣做根本於事無補;他醉得跟個死人一樣,讓他一身酒氣去見閻王,不但失禮,也實在太、太、太便宜他了。 溫喜綾抹掉眼淚,在房裡心煩的踱了一夜。情感的無解,像是外頭那從暗道明的天色,甚至像是過晌午後那越發明亮的太陽,熱燙燙的教人惱。 「姑娘喲!姑娘!你別亂闖呀!」 房門突然被撞開,店小二踉蹌的跌進來。 「客信,這位姑娘說跟你很熟,硬是要來找你,小的、小的……」店小二結結巴巴,滿臉慌恐,一個勁兒的哈腰鞠躬。 門邊順勢鑽出喜相逢愛嬌的笑臉。 「早跟你說,我跟這位小哥很熟,你還不信!」 「沒事兒,你走吧。」溫喜綾朝店夥計揮手。 沒外人在,喜相逢熱情的撲上來抱他。 「溫家哥哥!」她喊。 溫喜綾忙不迭的掙開,目光仍不時朝床上的叢傑看去。 「哦,還有位爺兒。」喜相逢毫不掩飾的跟著「他」的目光轉。 「我跟你不熟吧。」對她探頭探腦的舉動,溫喜綾不甚喜歡。 「呵。」喜相逢仍是那妖妖嬈嬈的笑。「這世上誰一開始跟誰是熟的!咱們昨天還喝過酒哩,哪會不熟?」 「別這麼笑哎。」溫喜綾皺眉。「在我面前,少不正經。」 喜相逢停了笑,細細打量叢傑好一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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