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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單看這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真是夠了!叢傑無奈地搖了搖頭。要是他再不出聲,恐怕這唯一倖存的證人就要被她莫名其妙的給氣死。

  「他目前需要休息,你過兩天再來吧。」說罷,他拉住溫喜綾,一個勁的把她朝門外推。

  「這兩天,我要待哪兒?」

  「我怎麼知道你要住哪兒。」他冷冷的說。

  「都別吵了,住我那兒,就住我那兒。」江佬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他外貌垂垂老矣,但耳聰目明,雖然一直站在外頭摘花弄草的,卻把他們的對話全聽進去了。

  「我老頭子住一間大宅子,下人一堆,寂寞的得,小丫頭來陪我。」

  「陪你個鬼啦!跟你說了別喊我丫頭,死老頭!」她齜牙咧嘴的一陣吼,就只差沒跳上去揪人,對對方一頓拳頭。

  「你有點教養行不行!」叢傑忍無可忍的開罵了。

  「我很有教養了,是這個老頭子笨得跟豬一樣,聽不懂我的話!」

  「包吃包住喲,不收你任何錢。」被人指著鼻子臭駡,江佬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吟吟。

  溫喜綾突然靜了下來,狐疑地看著江佬。這提議聽起來挺好的,但會不會是個騙局呢?

  「喜……喜綾兒,你跟他們去吧。眼前這樣,我也沒法子照顧你呀!他們都是衙門的人,不會……不會騙人的。」方昔安閉目休息,虛弱地開口。

  「包吃包住,不用做什麼嗎?」她問道,不怎麼相信的在江佬與叢傑之間遊移。

  「你不信我,還敢隨便吃我一桌子菜?」對她的反應,叢傑又惱又氣。

  「那是你欠我的。」

  噗!我欠你的?這一回換叢傑齜牙咧嘴了。

  「我欠你什麼呀!」

  「你沒憑沒據、沒頭沒腦地關我兩天,差點餓死我,難道不欠我?」

  是呀是呀,我欠你的。我那男人重要部位莫明其妙地被踹了一腳,你就不欠我嗎?關你兩天也算欠你,你乾脆說我從上輩子就開始欠你的!他瞪著她,在心裡暗罵。

  懶得再跟她鬥下去,叢傑一甩頭,忿忿不平地走了出去。

  五天過去了,在各個水陸口安排的關卡並沒有發揮任何效果,案情在方昔安清醒時曾露出一線曙光,但隨即歸於死寂。

  接獲通知的死者家屬陸陸續續趕抵揚州,認屍時少不得一陣哭天搶地,而幹下案子的盜匪仍舊逍遙法外。

  盜匪一日不落網,揚州城裡有點小錢的官紳商賈每一天都提心吊膽、草木皆兵,於是他們聯合起來對縣衙施加壓力,而這壓力逼得叢傑日日在城內各地巡查,不敢有絲毫懈怠。

  官衙內外,一片士氣低落。

  這日,臥床許久的方昔安終於恢復體力,能接受短暫詢問。

  叢傑不敢拖延,兩人在房間內相談許久。

  「那天我才到滿福堂,見大夥兒都在正廳相互交流心得,人太多了,我險些透不過氣,便獨自進偏廳休息,哪曉得才坐下來,就聽到前廳有人大喊強盜,我起身想去探個究竟,就見那群匪徒突然沖進來,沖著我肚子就這麼一刀,還搶走了我最心愛的寶物。」

  說到激動處,方昔安傷口劇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你可有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樣?」

  「沒呀,太快了。」方昔安垂下眼,那神情在叢傑看來像有些心虛。

  「當時偏廳裡沒其他人?」

  「我沒特別留意,我在忙其它的事。」方昔安才講完,耳根子便紅了。

  「好吧好吧,事情是這樣的。因為滿福堂招待的點心看起來不錯,我私自留了一些要給喜綾兒,怕人瞧見,才去了偏廳。」方昔安說著,臉更紅了。都怪他心腸太軟,才會做出如此不體面的事。

  叢傑有些失望。如果不是認識溫喜綾在先,他當然有理由懷疑方昔安;但,叢傑推翻了這種可能,因為當時偏廳的地上確實散落著許多被踩碎的糕點。

  「喜綾兒呢?」方昔安問。

  「我沒讓她來。」

  「哦……」

  「會干擾我問案。」他解釋,沒忽略方昔安失望的表情。

  方昔安點點頭,有諒解,也有尷尬。

  「這幾天,可都麻煩叢大人照顧她了。」

  「不。」

  「那她?」

  「她在江府。」叢傑點點頭,突然抿嘴苦笑。天知道,不過幾天時間,那個男人婆已經把整個江府搞得雞飛狗跳了。

  光是針對姑娘或公子的稱呼,就把伺候她的丫頭罵跑了三四個;幾個在江家寄住的老親戚也受不了她直來直往的脾氣,連袂在江佬面前告狀。

  也不知江佬是什麼想法,總是在聽了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還有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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