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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依喜綾兒的個性……

  當朋友還行,至於相守一生,光想像日後只要一言不合便掄起拳頭相夫教子……,方昔安突然打個哆嗦。

  年過三十,不切實際的夢還是少作的好,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我會好好照看她的,溫老大別擔心。」

  「我哪擔心她!這趟去,你帶她去見見世面,最好能讓她吃點苦頭,受了委屈開了竅,回頭,她才會認認分分的嫁人。」

  揚州。

  與他接頭的線人失約了。這對叢傑來說,情況實在異常。

  而天空落下的這場大雨似乎也沒有體恤他的心情,一整個下午,從四面八方潑灑下來,執拗的狂打著他頭上的屋簷,水花四濺。

  即使罩緊鬥蓬,整個人縮在石階上,雨水仍是將他全身淋得濕透;偶爾他會換個姿勢,表情像眼前灰濛濛的石板路一樣漠然。

  舒適的大床和美味的食物就甭談了,叢傑抿著唇,心想,眼前若能有一盆火暖手,就很幸福了。

  如果不是手上這件竊案僅差這麼點兒線索就能有所突破,依他平日的性子,哪肯浪費時間在這兒幹耗!

  冷啊,真冷。他咕噥。想他習武多年,皮厚肉粗,都覺得這濕氣寒得刺骨,更別說一般老百姓會在這種時候出門了。

  該死的二尾子!拿錢辦事竟敢不守信,遲到這麼久……。正當胡思亂想之際,一股濃郁的香味突然盈滿鼻間,一直滴在他臉頰上的雨水也停了,用荷葉裹住的幾個熱包子出現在他眼前。

  那熱呼呼的香氣,攪得叢傑的胃一陣痙攣,目光似也變得迷蒙了。

  抬起頭,眼前出現一張憔悴臉龐。

  他怔住!絕不是包子太過美味誘逼人的緣故,也不是給包子的人長得奇形怪狀,實在是因為,施捨這種事,本該是你情我願,但眼前這少年卻像是被硬逼著,非常不樂意似的。

  包子裡摻了毒麼?還是味道餿了?叢傑狐疑地瞧著包子。

  味道像剛蒸出來的,很香哩!

  「該走了!」巷口有個男人提高音量喊。

  「請你吃包子!東西要趁熱,冷掉就難吃了。」少年心浮氣躁的喊。

  什麼時候請人吃包子需要這般強勢了?

  渾身濕透的叢傑,心情一樣地不痛快;為了與線人接頭,扮成乞丐已夠窩囊了,這陌生少年還想怎麼樣!?

  這種大眼瞪小眼的耍狠樂趣,溫喜綾向來樂在其中,但這一次,她卻顯得有心無力。

  全是水土不服害的!十九年來,她從沒到過蘇州以外的地方,原本期望這趟揚州行可以實踐她想像中的美食之旅,誰知進城不過半天,便弄得她上吐下瀉,一身狼狽。

  就像手上這剛出籠的包子,儘管香味誘人,卻是只能聞不能塞進肚子,教一向嗜吃如命的她怎麼甘心!?

  狠下心把熱包子送人,但眼下這個乞兒卻似乎比她還生氣,那表情像是她羞辱了他一般。

  「不吃算了!不識相,活該餓肚子!」忿忿地把包子扔進他懷裡,溫喜綾打著傘,腳步虛軟的走掉了。

  看著香軟白嫩還燙手的包子,叢傑毫不遲疑地咬下一口,原因無它,用食物毒殺一個沒沒無聞的乞丐太費事,他沒什麼好怕的。

  老天!這肉餡和得肥瘦適中,口感扎實,分明就是揚州美食排名第一的錢家包子!聽說出籠時還得排隊才買得到,看來他運氣不錯哩!

  不過……,看著少年消失的巷口,叢傑還是好奇:發善心的人怎會有這麼難以割捨的痛苦表情?

  客棧裡。

  「你要不要再喝點水?」

  客房裡,方昔安替自己倒了水之後,習慣性的問上一句。

  兩天以來,對倒在床上動憚不得的溫喜綾,他最常說的便是這句話。

  本以為她食量驚人,身體應該強健如牛,哪知道她一進城便上吐下瀉,嚇得他急忙找大夫,殷勤伺候,不敢有半點怠慢,畢竟受人之托,就怕溫喜綾有任何閃失,回頭對溫海不能交代。

  「我出門後,你乖乖的在房裡別出去,店小二會送粥來。」

  「不吃不吃!」溫喜綾扯下被子,對著方昔安一陣橫眉豎眼。「躺了兩天,不是喝水就是吃粥,能飽肚嗎?去你的!」

  「是大夫要你禁食清腸,可不是我的意思。」方昔安嘀咕。

  「不能吃,也別淨逼我喝水吃粥!我喝得一肚子火!」

  「不喝就是,生這麼大的氣。」他委屈的低語。

  「我就氣!什麼不能進食!是要餓死人麼?我……」她嗓子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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