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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在棲楓山下等你,不管多久,我等你回心轉意。」

  杜秋娘煞住腳步,看著狄無謙靜靜立在大槐樹後,她推推動也不動的陳珞江。

  「珞江,你不說些什麼嗎?」

  白花花的陽光照著她,仿佛也同時穿透她赤裸裸的心。陳珞江有些昏眩,她臉色更蒼白了,腳步停滯了一下,猛然她拉下包袱。在杜秋娘幾乎以為她就要回心轉意的時候,卻見她頭也下回地越過狄無謙,跨過朱紅門檻,走出大門。

  「珞江……珞江!」杜秋娘在身後追喊著。

  「我不知道……有什麼可以留下來的理由?」迎著半冷的風,陳珞江慢吞吞地開口。

  「你愛他的,是嗎?」

  你愛他嗎,是的,我還愛他,愛得依然深、依然切,可是歷經那一切之後,她還能再相信他嗎……你愛他嗎?你愛他嗎?陳珞江握緊拳頭,眼淚不能遏止的落下。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棲楓山上,陳珞江回復過去的生活;跟著洗盡鉛華的杜秋娘,兩人默默住在瀑布邊大松下,守著一方石室,過著山中無日月的生活。

  偶爾,陳珞江會幫著杜秋娘挑兩擔菜到半山腰,至於山腰之後的世界,她不打算有所逾矩,不管是不是曾有人說過,要在那執意守著。

  她卻沒注意,每每對著漫天飛灑的水氣發呆沉思,自己的眼光不時會遊移到某個方向。

  「珞江!」這日杜秋娘喘吁吁地跑來,手裡揚著一紙信箋。

  「誰寫來的信?」

  「清黎郡主差人送來的,你師兄出事了。」

  她心顫了顫。打從半年多以前師兄承諾去找回玉如霞,整個人就石沉大海,連玉如霞也是音訊杳茫;她揪著眉,等不及抽出信來,朱清黎潦草的字跡只有寥寥數行——

  陳姑娘,你師兄巫青宇捲入岩閣械鬥中,死生未蔔!如霞已有身孕,請速來。

  杜秋娘的反應和她一般,都是愕然不解。

  「他可知道此事?」久久,陳珞江低聲問道。

  「我想那位官差大人應該也知會他了。」

  杜秋娘回答,一抬頭,卻看穿她滿臉的掙扎。

  「去找他吧!珞江,你要這樣不快樂到什麼時候?」

  她將信箋塞回杜秋娘手上,朝山下呆呆望去。

  「去吧!珞江。」

  「我……我不知道。」

  「珞江。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半年了,你還要倔到什麼時候?」

  「不是倔,」她回過臉。「姨娘,我……想……他說不定已經離開了。」

  「如果他真的離開了,不再等你,你又何必這麼難抉擇?」

  「我……」

  「去吧!」她歎了口氣:「就算不為他,為你師兄,你也該走這趟的,是不?」

  客棧房門被推開時,狄無謙仍不相信是她,那眼底透著驚喜,還有不信。

  「珞江姊姊!」雪陽尖叫一聲,撲進她懷裡。

  「這麼想念我?」陳珞江毫不費力地抱起她。這半年來經杜秋娘的悉心調養,往日的憔悴早消失無蹤;如今的她,在山居歲月中更出落得美麗,淡泊的笑容裡,多了一分屬於女兒家的嬌柔。

  「你……」

  「我們要站著說話嗎?」她拘謹地說。

  「坐下來,雪陽,爹和珞江有話要說,你先出去玩。」

  「可是……」

  「聽你爹的話,雪陽,珞江一會兒就陪你玩去。」

  小女孩點點頭,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你一直住在這兒?」她輕輕撥弄著簾子。從花窗看下去,月光下的院子,似曾相識。

  她癡愣了!那院落,像極了狄家堡內他們互訴鍾情的小別院。

  陳珞江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著他;在她心裡,什麼塵埃都落定了。

  「一年了,這麼長的時間,狄家堡沒個主兒,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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