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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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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身鋒利無比,輕易的便沒入涼亭的石柱中,她則因為暈眩而跪倒。 「青岩刀!」那黑衣人震愕的瞪著那把匕首,突然嚇得鬆開手,任狄雪陽摔落在地。 「你這丫頭怎麼會有本閣信物?」那黑衣人一把揪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開始大力搖晃她。曲珞江失血更厲害,眼光也開始渙散。 追來的腳步更近了,黑衣人衡量情勢,丟開曲珞江,拔下刀子,匆匆躍牆而去。 曲珞江在地面上咬牙撐著,無視鮮血正源源不斷地自她身上湧出,拼盡殘存的一絲力量,她辛苦的掙扎至小女孩身邊。 狂風大作的午後,那片血跡染紅了鋪在花園小徑上一大半的細碎小石,曲珞江冒著冷汗檢查狄雪陽身上,確定小女孩沒有受傷,才真的松下心來。 之後她只覺得眼前一暗,寒冷撲面而來,整個人脫力的、輕柔的飄浮起來…… 夜色之中,一道閃光發亮了天空,風聲狂嘯。 然而,曲珞江連後頭那震耳欲聾的雷聲都聽不見了。 狄無謙以最快的速度趕進川風苑內時,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護主重傷的丫環被抬進房裡,他的女兒窩在幾個婢女的懷裡,跟著那幾個昏迷後醒轉的丫頭,驚嚇得嚶嚶啜泣。 狄無謙沒有時間察看女兒好不好,事實上,還能聽得到狄雪陽的哭聲,這就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而這個珞江……如果他該死的還沒忘記她名字的話,這女孩動也不動地躺著,身下那片原來洗得乾淨純白的被鋪,因她鮮血的澆灌,像開了一大片嫣紅的杜鵑。 「找楊炎來,快!」他盡可能自製的說話,但裡頭慣用的簡單命令卻比咆哮還更有驚人的威力,房總管臉色一整,飛快點頭,奔出了川風苑。 出手封住她身上所有的脈門。狄無謙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宣誓著:他絕不允許這女孩死在狄家堡內。 沒有一個下人會在這裡死於非命,他犯過一次錯,他絕不允許那種事情再次發生。 某個時候,狄無謙個性裡的執拗是相當嚇人的;他不會讓曲珞江死,至少,不會讓這些血成了女孩人生最後的一首送葬曲。 「封鎖堡裡通往各個牧場的出入口,明天太陽下山之前,不論死活,我都要見到兇手的模樣。」又是一句命令語,冷酷地昭示著他真動了怒氣。立刻又有一個男僕領令,飛快的離開苑內。 床上瀕臨垂死的女孩出現微弱的氣息,出血情況已經緩和下來,然而,狄無謙不敢貿然行動,他不精通醫理,不必要讓曲珞江擔這種風險。 縮在房內一角的眾丫頭婢子仍不時傳出些微的啜泣聲,狄無謙冷淡地瞟過她們,慢慢走過去,抱起了女兒。 「到外頭去。」他示意她們,那些於事無補的哭聲只會讓人心煩意亂。 「雪陽怕不怕?」他凝視著八歲的小女兒。如果不是盛了過多畏懼,這雙眸子該是慧黠可人的。 但是,無論如何慧黠可人,對他而言,都沒有用。從狄雪陽出生至今,狄無謙從來就沒有過身為父親的喜悅。 六年了,他還是習慣自己一個人存在著。 就在六年前的某天午後,他妻子沒留下隻字片語,就在床上瘁死,僅僅留給他這個女兒。在那場以利益取向的婚姻裡,狄無謙從沒承認自己愛過那個蠻橫又驕縱的女人;或者也因為如此,對於狄雪陽的到來,他並不是很能接受。 被父親問及,小女孩嘴角一撇,紅通通的眼眶眼看又要浮出淚水來,但是很快的,它又用力地眨回去。 「有爹爹在,雪陽不怕。」她濕答答的臉頰偎著狄無謙的,大力地搖頭。 狄無廉立刻把臉頰移開了一些些,他不習慣這樣親膩的接觸,也不喜歡。 在他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是一個男孩,而且,是跟自己深愛的女人共同孕育;但是身為一座城池的掌握者,他卻很可悲,兩者皆落空。 脫開他人眼中的狄堡主,他所求的幸福是如此簡單,但是,卻是一片空白。 其實,等著他點頭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卻沒有一個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有……狄無謙咬牙,忘了吧!朱清黎的人,朱清黎的心,都不是他的,對他珍愛的事物,他不願強奪,他只要一輩子看著她平安喜樂,那就夠了。 「爹爹,您在想什麼?」狄雪陽怯怯地問。 他沒說話,臉上卻浮起了淡淡的愁。 亡妻是被毒殺的,兇手終成懸案;為此,永家牧場相當不諒解他這個女婿,但礙于狄家越來越龐大的勢力,什麼都沒敢過問。面對這種結局,有一段時間,狄無謙曾期望自己能出現一絲絲罪惡感,但諷刺的是,他卻只有松一口氣的釋然;唯一讓他無法忍受的,竟是傾盡狄家堡的力量,卻找不到兇手的難堪。 長久以來,狄家堡的一切對他而言,早高過他個人的恩怨榮辱、愛怨嗔癡,背上肩負的責任是那樣沉重,浮華之外的威風凜凜他並不稀罕。如果可以選擇,他又何嘗願一肩擔扛! 「回房睡覺去。」他摸摸她的頭,沉聲喚了一個丫頭進來。 「吩附下去,今晚堡內加強戒備,保護所有的女眷,沒事不得外出。」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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