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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走?走到哪兒?天涯海角,他總是會找到她的,她或得已經夠累了,何必呢?

  「反正你總有法子找到我的,那麼,我又何必走呢?」

  他仲展一下手臂,逕自過去替她加了件袍子。

  「謝謝!」她輕聲言謝。這個男人,看來,是永遠不會停止照顧她。

  輟了口熱茶,武天豪醒醒神,才間。「告訴我,你是怎麼通過那座迷宮的?」

  「我進過朝霞閣,看過玉如霞房間裡那張地圖。」

  「就是穎兒姑娘誣賴你偷東西的那一次?」

  「我真的沒有偷東西,我在那兒待著,是因為我需要時間把地圖記下來!」

  「記下來?」他揉揉眉心,臉上仍有著藏不住的倦意。「有關這一點,我倒是忘了你的潛力,我所認識那個狄家堡的『李茗煙』,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那並不是件好事。」提到狄家堡,她整個人變得很不自然,神色也略為僵硬。撇開這個惱人的話題,她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武天豪。」

  帶著幾絲幸福的微笑。

  走到天涯海角都避不開,不如,就讓她去面對吧!

  客房裡,武天豪一人獨自輟飲著。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喉,武天豪帶著微微醉意,感覺身後有人推門而入,他沒有回頭,也無心無情回頭,房中的女子早把他的心攪亂了。

  那腳步聲盈盈然走近身前,而後在他身邊悄悄落足。

  不是幻覺,他也還沒醉到目眩眼花的地步,唐璨裡著斗篷就立在桌旁,小心地、安靜地握住他的手。

  微弱燭光中,只映得唐璨雪白的臉頰更顯晶瑩嬌豔,這一抬頭,武天豪就再也收不回視線了。

  嘗試地,唐璨露出微微笑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這是第一次,她這樣主動對一個男人。

  「別喝太多,夜深了,你該歇息了。」

  他眨眨眼,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身邊,溫柔的、低啞的句子都是囑咐她小心的體貼。

  「你高燒才退,快快上樓去躺著!」

  她不理,逕自把他喝過的酒杯倒滿了酒,放在唇邊沾了沾。

  「唐姑娘,別喝!」

  「叫我小璨,或者璨璨都可以。」她避開他的手,把酒一飲而盡。

  她才把喝光的酒杯放在桌上,武天豪忽然捧著頭,低低地,苦惱地喊起來:「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怎麼可以任你這樣來來去去,你的感覺擺佈了我,我沒有辦法!」

  什麼也沒說,唐璨抱著他的頭攬進懷中,很快地,她含在眼眶裡的淚落了下來,又在飛快的一瞬間,她擦了去。她很倔、很傲,她不在心愛的另人面前哭泣。

  他說對了!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武天豪不該對她有情,但為何在她心裡卻多了一分難以言喻的歡喜?因為這男人畢竟是在乎她的!

  不是在狄家單單純純的欣賞,而是他心底一直有她。

  還記得景福大街嗎?怎麼會不記得?便從那個冬日起,她的心底就沒安靜過。

  感覺到她柔軟芳香的嘴唇落在耳邊,武天豪僵住了。

  「你……你在做什麼?」他酒醉委時醒轉,卻呐然不成言。她只是微笑地瞧著他緋紅著臉湊過去又吻了他一下,這次大膽無誤地落在他唇上。

  「你知道的,我常常……就是不聽話……」話到後來,她幾乎是紅著臉泣不成聲。

  他還是傻傻地看著她,不知道怎麼繼續。

  「回房去,好不好?」武天豪輕聲低喃。

  最後仿佛是這一生最大的決定,武天豪突然地緊抱住她,霧時她亦覺得,亙在他們眼前那沒有希望的末來,至少會因為這錯誤的一夜而生出幾許甜蜜又淒涼的回憶。

  天豪呵天豪!但願你心知我心,唐璨默默喊著,唇角卻笑得淚珠滾滾而下。

  聽到雨水斷續落在屋簷的聲音,他感覺懷中的溫熱身軀轉而變成了一顆大枕頭。

  不願睜眼的他,隱隱聽到有女懷春的輕盈歌聲,那聲音攀緣而上,唱的是——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茗遊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游於何之,症候朱時,燈半昏時,夜半明時。

  然後他睜眼了,看見那婉轉嬌吟的女子就坐在妝台前,菱花鏡裡有女清靈如夢。她的上衣末穿好,慵懶地、無心地褪在肘上;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垂在後,偶有細細尖尖白月牙兒梳齒穿梭而去,像春時在碧柳絲絲中躍動的雀鳥兒;武天豪再一細看,哪裡有什麼梳子,根本是佳人的玉纖香動,拂向黑夜星空。

  忽然他快速閉上眼,又小心睜開一道縫,半裸的女子隨著暗香悄然而臨,抓著紫色單衣,走到床邊,坐上床沿,而後不經允許地拉開他胸口的枕頭,俯身投在他身上。

  她伸長的手臂,一口氣挽他挽得好緊,「我知道你醒了,別偷懶!」

  他就被這樣的溫柔給真正擁醒了,褪下冷靜衣衫的唐璨既甜蜜又可人,對他頻頻眨眼,眼底有著乾淨分明的天真誘惑。

  「我一直很想幫你撥開這幾根頭髮。」他開口笑了,伸出去的手指在她臉上摩挲許久。

  而她仍是抿著嘴直笑,昨夜雲雨後的潮紅桃腮映著難用筆墨描繪的溫情。

  「撥開作什麼?」一會兒她問。

  「著看你是不是會變得比較不一樣?」

  「傻話!」她膩著他,後退的單薄身子隨著歡愉的笑聲輕輕貼著她蠕動著,再度撩起他對她的強烈渴望。

  唐璨笑著笑著還嫌不夠,索性整條手臂緊緊勾住他,又把身子湊上去壓向他,「我就是我,哪有什麼一樣不一樣的?」

  「別笑了,是你要問的,我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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