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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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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說完呢,在小韜身前的霽蓮只聽見他忽然悶哼一聲後,接著身子變得僵硬,她眼角瞥見小韜迅速地出掌狠力拍向馬身,「追風」被主子這一打,禁不住吃痛,狂聲嘶嗚,更是沒命地朝前跑去。 「喂!陳小韜,你怎麼啦?」 沒有回答,她感覺他龐大的身子朝她背後倒來,就這樣,霽蓮彎著身子被卡在一匹馬和一個壯漢之間。霽蓮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聲音嘶啞地大吼他的名。 天空烏雲密佈,一記悶雷打下,大雨紛紛傾盆而下,霽蓮拉著嗓子又喊小韜幾聲,她越來越不安,而驟大的雨聲讓她叫人更倍覺吃力。 最後她累了,只能閉上眼睛,顫抖著聲音猛念禱告詞。 等到霽蓮能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小而簡陋的茶棚外。 身後,「追風」的足跡被雨水浸淋得難以辨認。 「陳小韜,你起來好不好?你很重耶――起來啦!我快被你壓死了。」見他沒反應,霽蓮再叫了一聲:「陳小韜……」 壓在他身下,待她喉嚨都快喊破了,他才終於咕噥一聲,算是回應她的呼叫;但人還是死死地倒著,沒動一下。 霽蓮非常急怒,可惡!就算再怎麼累,也不能趁機占她便宜!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決定再也不管他,只顧自己用力抬走身子,卻沒想到身後的男人不堪她一推,竟朝後倒去,滑溜溜地順著馬身跌進地面一攤泥水中,肮髒的黃泥水花飛賤而起,他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地仰躺在地。 看清楚他的慘狀,霽蓮捂住嘴,差點沒慘叫出聲。 在陳小韜的左側大腿上,端端正正地插著一支箭。 「陳小韜!喂――你怎麼啦?」霽蓮急死了,她左看右看,「追岡」也跟著她身子左晃右晃,不安地猛噴氣,她瞪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情形。天殺的!她不加思索地罵出來,面對頭上一片雨水,地面一堆泥水,還有一匹她無法駕馭的巨馬,霽蓮科不知如何是好。 「你別亂動,乖乖的,讓我下來好不好。馬鐙呢?馬鐙在哪?」 她想彎下身子找尋馬鐙,但「追風」又開始搖頭晃腦。她緊張兮兮的,本能地急急勒緊韁索,「追風」被她這一拉動,身子東南西北轉晃了幾圈,尾巴一陣亂甩。霽蓮在大雨中迷蒙地看著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韜,如果能,她真想打昏這匹馬,然後跳下來幫他;但她不敢輕舉妄動,萬一她不心摔下來,也跟著受傷,就真的沒有人可以幫陳小韜了。 可是「追風」根本不瞭解,她只能任自己被困在馬背上,霽蓮沮喪得幾乎要再度尖叫。 這時,從茶棚櫃檯後走出一位瘦小的少年,他戴著斗笠,一臉不耐煩地走出棚外,很不客氣地朝他們搖手。「喂――咱家今天不做生意,快走!快走……」 他看見「追風」忽然嚇了一跳,連連去揉眼睛,然後叫起來:「乖乖!這不是『追風』嗎?」 霽蓮感覺「追風」仿佛認得這少年似的,竟乖乖地靜下來。 那少年瞪了馬背上的霽蓮一眼,才注意到地上昏死的男人。他慘白著臉,急忙去扶陳小韜。 「這不是二當家嗎?我的老天呀!二當家的,你怎麼回事?我是小毛,快點醒醒……」 二當家的?霽蓮眨眨眼,那麼這座山……就是蔔山了。 老天哪!她竟然進了馬賊窟! 又濕又冷的陰雨綿綿中,霽蓮模糊地望見一座由石板屋緊緊相貼組成的村落。幾隻淋濕的黃牛無視于落下的雨水,看見有外人進入,懶洋洋地抬頭哞叫兩下,石板屋的中央傳來一陣大狗狂吠的聲音,和著不斷下落的嘩啦雨聲,像是種怪異莫名的歡迎式。 看著小韜被幾個剽悍的男人聯合抬進屋裡,霽蓮看著肝腳邊的矮土牆,手腳並用地下了馬,跟著跌跌撞撞地跑進去。 六個月前,蔔老虎在官家仍嚴密的追捕風聲下,悄悄集合因故解散的屬下,而後開始了小規模的移居。原來的三、四百人在避官搜查的半年內,在他允諾下,選擇金盤洗手而離開的,占了三分之一。 蔔老虎在這期間並沒有閑著,解散時躲在關外的日子,他看過許多地方,也揀定了一快面積約有蔔山五倍大的草原,之後他把蔔山這些年來跟貪官污吏收回的爛賬全數投入這塊地,將之開闢為牧場,當牧場規模有成,他便領著大夥兒開始實行遷移大計。 直至日前,蔔山已有半數的人都已成功地遷進了牧場,而追不到兇手的官家也漸漸鬆懈了防備,他便帶著平靜、踏實的心回到了蔔山,跟著他回山的還有數十個人。 蔔家牧場是為了讓追隨他多年的屬下能重新展開一段新生活,在那裡,他們都有新的身分,不再是卜山人人喊打的馬賊,為此他再也了無遺憾。 打從他被官家打入大牢,傾家蕩產,再含恨領著手下避進蔔山,十多年的生死教訓,他從來沒這麼放鬆過,感覺真正像個依山而居的獵戶。 十多年來,他和座山時早有了感情,雖然曾一度為了女婿的緣故離開,但他的心始終系在這兒。跟他有相同感覺的不只他一個,雖然牧場的事全交付給義子小韜,但那孩子總會每隔個十幾就回山一趟;還有酸老頭和他的女兒侯浣浣;劉家夫妻和幾十個小夥子…… 講到這兒,蔔老虎不得不感謝浣浣那美如天仙的丫頭,就是為了她,蔔家山這群小夥子才會死心塌地待下來,至少對複往日熱絡的蔔山而言,也多了一些生氣。 這天一早,他接到自山下探子一箭的急訊,根本來不及說話,整個有就急急忙忙地就沖到大廳。 「阿爹,早――」笑吟吟地把長髮一撥,浣浣立刻被隔壁屋子蔔老虎的吼聲給弄得沉下臉。 「真煩!下大雨已經夠惱人了,大清早還吵成這樣!」她咕噥一聲,瞧見父親正背著她移動身子,她眼明手快,先捏住酒瓶,叉腰就罵:「您答應過我不再喝的,阿爹!」話一說完,侯師爺垮下肩。 「丫頭,一點點就好。唉!我渾身鬧癢兒呢!別管阿爹了,大當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你跟去看看!」 「還能有什麼大事?」她望著外頭灰濛濛的雨景,想著曉恩在夔州不知道好不好?前兩天她才收到曉恩的信,說是懷了孩子,蕭家的後,大當家的為此還高興得喝了一整晚的酒。 「這種天氣,還能鬧什麼?」 「去看看哪――」侯老爹全神貫注地望著女兒懷中的酒瓶子,想著用什麼法子才能不落痕跡地搶回。 「噢!」她應了一聲,把手上的筷子放在桌上,轉身便要出去。 「哎――丫頭,只是去看看,幹嘛帶著酒?這個阿爹保管就好,你已經砸掉我十幾個酒瓶子,這是最後一個啦!還是小心點好,我來,我來!」 她搖搖頭,對這個嗜酒如命的老爹投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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