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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你什麼意思?」樊多金生氣的對他吼。

  「我說,你搶到也沒有用,這劉寡婦宣佈的可是拋繡球,又不是搶彩帶。再說,你也沒有親自下場搶繡球,任誰也難以心服。」馮即安慢吞吞的伸個懶腰後,才愛困的開口。

  「這……這……」樊多金給堵得啞口無言。他瞪著手中的彩帶,不知如何是好。幾個原抓到繡球卻挨了揍的年輕人隨即跟著馮即安的話鼓噪起來,場面頓時又變得混亂。

  「就我說,這招親會乾脆就算了,」馮即安朗聲一笑,信口胡謅:「劉寡婦生平嫁了五個夫婿,偏偏五個夫婿都短命,樊少爺,你不會想當那第六個吧?」

  樊多金傻了,顯然當了真,不知該如何接話。

  「馮老哥,你真好口才,瞧他嚇的,也該你上場了。」佟良薰嘻嘻一笑,朝阜雨樓努努嘴。馮即安忽地爬起身,盤腿坐著,手托顎,臉上的怡然自得變得不自在。

  瀟灑飄泊了三十幾年,突然要一腳伸進牢籠裡,這個決定實在不可不慎。唉,馮即安對空一歎,都是那個丫頭害的,凡事順其自然便可,幹嘛非這麼咄咄逼人不可。

  另一頭的梁紅豆,前腳才下得樓來,就瞧見門外已黑壓壓的堵著一堆人,幾個兇神惡煞在門口當門神,為首的搖搖擺擺走進一個怒容滿面的男人。她定神一瞧,正是那想搶繡球沒搶成的樊多金,他手裡仍緊緊捏著那條綢帶,顯然不甘心之至。

  「今天我不管你怎麼說,東西是我搶到的,阜雨樓和人都是我的……」

  梁紅豆很想告訴他,阜雨樓今兒個封館不做生意,再者他的大吵大鬧弄得她頭疼死了,可是對方根本不給她搶白的機會。樊多金跨前一步,啪一聲,竟揚手揭去她的面紗。「你……你是……怎麼會是你!」他又驚又怒,隨即臉頰被一陣火辣辣的掃過。

  「是我又怎麼樣?!」梁紅豆惱怒的收回手,還手之後仍不敢相信自己吃了虧。

  「好!好!打得好!我終於找到你了!」不知怎的,樊多金竟笑起來,他笑吟吟的,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梁紅豆被他嚇了一跳,連連退了幾步。

  「跟我回去吧,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在乎,你曉得嗎?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說罷又去撫摸她的臉。

  啪一聲,又一個耳光狠狠煽在樊多金臉上。「滾出去!別在這兒裝瘋賣傻!」

  連連挨了兩個耳括子,樊多金這會兒也惱了。「你這潑婦!我誠心誠意,你卻跟我裝糊塗。來人哪!把這賤蹄子給我架回去,我非治得她服服貼貼不可!」

  「你要治誰?」劉文冷冷的聲音在樓梯間傳來,跟在他身後的全是阜雨樓的夥計,菜刀板凳碗盤全拿在手裡,只等一聲令下,隨時隨地對樊家的家丁當頭砸下。

  「我接了繡球,」樊多金一見這排場,口氣不得不軟下。

  「你接了繡球,那些挨揍的人又怎麼辦?阜雨樓看不上你這種人,等下輩子吧。」劉文冷哼。

  「你們又沒規定不能這麼接!阜雨樓這麼大,難道要說話不算話!」見對方看似不認賬,樊多金也火了。

  「就是不算話,你他媽的樊家又能拿咱們怎麼樣!」一位夥計朝地上啐了口痰,兩手的菜刀應聲相砍,擦出幾道火花。這群人原就是跟著劉寡婦從關外牧場過來討生話的人,凶起來的時候,比江洋大盜還可怕;樊家的家丁平日跟著主子欺善怕惡慣了,哪見過這種一排惡人的場面,前一秒鐘還擋在樊多金面前,後一秒鐘人全閃到門回去了。

  「你是我的人,總有一天我會要回來的。」他不死心的指著她,收起扇子狼狽的想走,一把刀已經劈開了他面前的一張凳子。

  「你想要什麼回去?」劉文腳一跨,亮晃晃的刀已經抹到樊多金臉上。

  「我……我……」

  「噓,阜雨樓不喜歡給人威脅,知道嗎?」

  「知……知道。」

  「你要告官,儘管告去,可就是別打我女兒的主意,要不然,老子包你夜夜不成眠。」

  樊多金瞪著那把在鼻子上遊移來去的刀子,只嚇得牙關打顫。

  「扶你們少爺回去,他褲子濕了。」劉文瞟向門口,那群人以最快的速度蜂擁而來,一下子就把樊多金架走了。

  趕走了一個麻煩,梁紅豆不但沒有半點得意之色,反而一臉挫敗的坐在椅子上。

  「土豆。」

  「什麼事?」

  「吩咐下去,一等打尖的客人離開後,阜雨樓休業幾日。」

  若不是之前早探過馮即安的心意,知道事情沒這麼容易有結果,梁紅豆一定躲回房間號啕大哭一場。她換下衣裳,決定暫停營業幾日,她很清楚,經過下午的招親未果事件後,如果不把氣氛冷卻下來,只怕往後幾天,好奇的客人會踩破阜雨樓。儘管如此,梁紅豆仍覺得顏面盡失。

  所以這一回,她橫豎決定自己需對馮即安死心了。都走到這步路了,如果她心裡還死纏著他不放,那做人也未免太窩囊了。

  低頭沒看路,她沖得疾快,沒想一頭又撞上牆。梁紅豆驚喘一聲,決定自己今天受夠了,她垂首退了一步,不管這面牆是誰,她都要抄傢伙把眼前這面牆劈爛。

  一抬頭,這面牆竟然直沖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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