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痕(21)_燦非_學達書庫

二十一

　　「我……」她歎口氣。「我最近在想，或許當初決定報復是衝動了點，畢竟事情已經過了十年……」

　　「你果真愛上高鎮敏了。」鐘寧斬釘截鐵。

　　宋意青不再像上回那樣立即反駁，反而悶不吭聲。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厘清紛亂的心事，也不知道怎麼跟鐘甯形容她在高鎮敏身上找到的一種模模糊糊的安全感，那微妙的依賴感她不會形容，更不確定鐘甯能夠體會多少。

　　「小青，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高鎮敏發現你當初是計畫性的接近他，說不定他會有令你招架不住的反撲。」

　　「他怎會知道？」

　　「你在他之前已經報復了這麼多個人……」

　　「他們彼此之問毫無聯絡，這點你也很清楚。」

　　當年那些人在事發後沒多久就各自轉學，高鎮敏也因酒駕肇事和吸毒而被高家秘密送出國戒毒休養，之後長時間在國外求學，徹底切斷過往的荒唐歲月。

　　鐘寧看著她好半晌。「小青，對於當年的事，你真能釋懷嗎？」

　　她可絕對忘不了當年聽到消息時，趕赴醫院所看到的慘況。

　　遍體鱗傷的宋意青癱在病床上接受急救，細緻的小臉被打得幾乎變形，身上多處煙燙和毆傷，更別提醫生說她曾強遭注射毒品，並且懷疑她遭到性侵害。

　　「當年……畢竟、畢竟當年我並沒有真的……」宋意青咬住下唇不再說下去。

　　「可你多年來一直無法釋懷。」鐘寧提醒她。

　　當年她死命抵抗醫護人員的檢查，最後仍在母親的強勢主導下，指示護士強行檢查宋意青，確認她並無遭受強暴，但對於善感柔弱的宋意青來說，那場暴行早已深深烙印在心底。

　　「我……」宋意青混亂地搖搖頭，卻又篤定地看向她。「我現在只知道，我真的不想對高鎮敏展開報復。」

　　「他愛你嗎？」

　　「他……」宋意青眼神透著一股柔情。「應該吧。」

　　鐘寧大皺眉頭，非常不滿意她的回答。「這不像你。」

　　「那我該是怎樣？我花了十年的時間療傷止痛，費盡心思對當年的施暴者展開報復，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所以你現在覺得和高鎮敏在一起是你想追求的生活？」

　　宋意青不回答，但清麗的臉上有著一抹固執。

　　「你最近還會作惡夢、鬧頭疼嗎？」鐘寧總是覺得不妥，直覺宋意青是綿羊入惡虎口。

　　「沒有。」她垂下眼簾，沒說真話。

　　無可否認，高鎮敏帶給她熱戀的快樂，進而牽動她前所未有的柔情，但是，她心底深處總有塊疙瘩，擔心遲早會東窗事發，這份不安擾得她時常心緒不寧，以致每晚得依賴安眠藥和鎮定劑才能入睡。

　　「我明天要去上海，得一陣子才能回來，你這樣真讓我擔心。」

　　宋意青看向她。「為什麼忽然去上海？」

　　「我接了個台商的案子，這個台商在大陸包二奶，但是他懷疑二奶包養小狼狗，我的任務就是搜證嘍。」鐘寧眨眨大眼睛。

　　「還真複雜。」她抿嘴淺笑，沖淡些許煩惱。

　　「沒錯。這年頭男女關係複雜，很多情侶表面上看起來濃情蜜意，結果卻是暗藏鬼胎……」

　　鐘寧懊惱地閉上嘴巴，可是宋意青已然俏臉刷白，頓時一陣尷尬的沉默。

　　「你還好吧？」

　　宋意青扯出個淡淡的笑容。「我沒事，你別擔心我。」

　　「有事就立刻打電話給我，好嗎？」瞧她心事重重的模樣，鐘寧著實不放心。

　　「嗯。」她點點頭，心裡很捨不得鐘甯的遠行。

　　鐘甯和李曜文紛紛離開臺灣，她在這塊土地上就真的沒有朋友了；遠在國外的父母向來又與她極少聯絡，想著，一陣陣寂寞浮上她心頭。

　　高鎮敏挑食，卻也懂得享受美食，家中幫傭非得具備過人的廚藝，否則難以伺候這位講究生活品味的少爺。

　　「今天的晚餐讓我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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