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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倏地,她又想起那晚看戲時蘭泗怔怔望著雪蘭英的模樣,那神情此刻回想起來似乎帶著一點迷惘和驚喜,或許,那就是一見鍾情吧。

  「今天這盤棋還真亂七八糟。」梅沁抓抓頭。「我被雪蘭英氣得沒了章法,怎麼你也一樣亂下一通?這種下法要是給外人看了,肯定會笑掉大牙。」

  初荷尷尬笑了一下,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

  禮部主管國家典禮和教育、貢舉之事,蘭泗忙完天子祭祀之後,休息沒幾日又開始籌備科舉考試,偶爾忙起來時,通宵都沒能闔眼。

  不過,忙歸忙,同僚之間仍是忙裡偷閒,喝碗茶休憩一會兒,其中尤以幾個同是貴族出身的官員湊在一起最能聊得開。

  「聽我家三妹說,大年初三那日皇太后找人看戲,你們知道誰坐在她老人家身邊嗎?」一個正黃旗子弟、父親貴為郡王的男子,忽然放下手中毛筆笑問。

  「誰啊?瞧你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端重親王府的三貝子不屑地橫他一眼。「說出來可別洩氣。」

  「哎呀!不用說了,這消息老早就傳開了,大概只有你不知道吧。」

  另一個同樣也是八旗貴族的年輕男子嗤之以鼻。

  坐在另一旁,原本提筆寫公文的蘭泗略為抬眉,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坐在皇太后身邊的不就是初荷嗎?

  「到底是誰啊?你們打什麼啞謎!」端重王府三貝子火大追問,卻忽然想到——「對了,蘭泗不是去參加了嗎?那我問問蘭泗不就行了,他是這兒最清流的人,不像你們幾個,看了就烏煙瘴氣。」

  頓時幾個人同聲抗議他的烏煙瘴氣之說,不過倒沒人反對蘭泗為清流的說法;先不說他那股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單單是本身文采與才氣就讓人佩服;加上他說起話來彬彬有禮,臉上又時常有著恬淡如菊的笑容,稱之為清流一點也不為過。

  被點名的蘭泗貝勒放下毛筆,捏捏眉心。「別鬧了。那日少說也有二十多個人,我也沒坐在皇太后附近,哪裡知道什麼了。」

  「哇!」三貝子揮揮手。「你們還說只有我不知道,蘭泗還不是一樣。」

  「我說吧,那日坐在皇太后身邊的,就是前陣子大家好奇談論的那個人。」有人賊賊的說著。

  三貝子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難道就是簡親王家的寡婦,年紀輕輕就守寡,又拿了一堆錢回來的那位?」

  蘭泗聽著,略為蹙眉,對於守寡又拿錢的字眼聽了十分不悅。

  「聽說她現在每天去伺候皇太后,很有點手腕,不是個普通女人。」

  「我三妹說她長得倒是不怎麼樣,聚會那天穿得很樸素,我看大概怕被人說闊氣。」

  「但是我小妹說她五官呆板,而且從以前在茶藝社認識以來,就高傲孤僻,連請她幫個小忙都不肯,她們幾個姐妹淘都很受不了她。」

  一堆人七嘴八舌,說得像是親眼所見。

  蘭泗從不知道這幫同僚這麼嘴碎,不由得在心裡直搖頭。初荷根本不是每日進宮,更加不是有手腕的女人,穿著樸素是因為她向來都是那樣,哪裡是怕被說闊氣而故意的!

  還有,初荷雖不特別美,但那淡雅的模樣讓人如沐春風,豈會呆板。

  她不肯幫的忙,肯定是因不屑為之,竟然這樣說她高傲孤僻!

  「管她美還是醜,要我說啊,現在誰娶到她才是下半輩子不愁了。」

  端重親王府三貝子忽然這麼說著。

  蘭泗聽了,忍不住抓著他話裡的小辮子反問:「怎麼端重親王府也需要找金山銀山來靠嗎?」

  三貝子被問得糗了一下,搞不清楚臉色溫煦的蘭泗是不是故意挑釁,怎地忽然說起話來綿裡帶針,讓他嚇了一跳。

  「我家當然是不用,我是說其他人。聖上最近不是讓四阿哥追討國庫欠款嗎?聽說朝廷中人人自危,連咱們這些親王府都能倖免,這時侯倘若娶了個有錢的媳婦兒,不就解了燃眉之急嗎?」

  「這倒是。不過聽說聖上最為震怒的是戶部官員竟然仗著職務之便,欠款最多,聽說現在四阿哥要逼戶部大官先把錢還清,才好以正視聽。」

  戶部?蘭泗心中略感驚訝,初荷的阿瑪不就是戶部侍郎嗎?

  「戶部官員竟然自己虧空嗎?他們主事的人都不管?」蘭泗故意反問著,想知道更多緬節。

  「哈哈!聽我阿瑪說,借最多的就是戶部主事,其次是戶部侍郎。聖上看了借款名冊,聽說臉色都變了,哪裡想得到戶部自己都不檢點,管錢管到國庫都快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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