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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也跟著起哄!?」敦華不悅。

  初荷有些心虛,不敢直視敦華的目光,只是垂下眼簾輕輕說著:「只是送個信而已。」

  敦華盯著好友半晌,忽然起身。

  「算啦!我不理這事兒了,要不要送信、怎樣送信,你們倆自個兒去說吧。」她說完就走,獨留下蘭泗和初荷。

  蘭泗凝眉看向窗外,手上還抓著那封信。

  「她……真有這麼好?」不該問的,初荷自知失言,一陣倉皇,直想拿了信就趕緊離開,沒想到蘭泗竟然開口回答。

  「好或不好都沒關係,我始終向著她。」

  「可她已經嫁人了。」儘管她向來寡言,可既然開口了,乾脆問個清楚。

  蘭泗朝她微笑。「只要她還願意,我就會等下去。」

  初荷恍惚的看著他,心想,這世上竟真有如此癡情的男子;她想起自己阿瑪替她訂下的婚事,再看看蘭泗堅定的神情,頓時心中百味雜陳。這般真情至性的模樣,她怕是會永遠刻在心頭,抹不去了。

  蘭泗終究還是接下巡視邊疆營區的職務。禮親王高興得不得了,特別派遣好些個王府裡武藝高強的侍衛跟隨,福晉也特地酬神謝佛,欣慰著王府的嫡長子終於想通開竅,願意擔負起家族興盛的重責大任。

  反倒是正主兒完全提不起勁兒,彷佛任人擺佈的玩偶,儘管大病初愈,卻明顯的比以前沉默寡言,笑容也從他俊逸斯文的臉龐褪去。

  「明天就要啟程了,怎不早點歇息?」冷夜,雅致的花園裡,敦華赫然發現蘭泗獨坐涼亭品茗。

  「睡不著。」他淡然一笑。

  「也難怪。你這一趟至少得半年才能回來。」敦華幽幽的說著:「等你回來時,說不定我都已經大婚了。」

  蘭泗替她斟茶。「怎麼了,你今晚竟比我還落寞?」

  「初荷……」敦華暗歎。「大哥總知道初荷是誰吧?」

  他凝眉想了半晌。「似乎聽你提過這名字。」

  「你竟然不知?!虧她上回還自告奮勇要幫你遞信。」這對向來處事冷靜的初荷來說是多麼不容易的事,結果備受關愛的那個人卻是渾然不知。雖然聽初荷說蘭泗最終沒將那信託她送出去,但敦華仍是在心底替好友感到難過。

  蘭泗想起來了,那個總是跟在小妹後頭的女孩兒,原來她叫初荷啊。「怎麼忽然提起她?」

  「初荷明天要嫁人了。」她微微垂下眉眼。

  「你捨不得閨中好友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常情,更何況就算她成了親,你們也還是有機會見面。」

  「初荷要嫁給遠在東北守陵的簡親王。」敦華看向蘭泗。

  他停住喝茶的勢子,略為錯愕,若沒記錯的話……「簡親王不是快六十了嗎?」

  「剛過六十壽辰。」

  「怎會訂下這等親事?」蘭泗蹙眉。雖說他對那個女孩兒沒什麼印象,但聽聞此事,總讓人心生同情。

  「福大人親自安排的婚配,還拿了簡親王豐厚的聘禮。」

  看來今晚睡不著的不只有他一人,許多人都有著無法遂願的人生啊。蘭泗輕啜一口茶,抬頭望向銀勾般的彎月,黑白分明的俊眸透著幾許心事。

  三更,天色還暗著,福大人府第某個偏僻院落就開始有人忙進忙出。簡陋的房裡,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女坐在鏡臺前,身穿紅袍禮服,面無表情的任由嬤嬤們替她妝點。

  「簡親王家送來好些個禮物,前廳長廊都堆滿了還不止呢,單單是綢緞就有好幾箱,全都是江南最上等的郎家織造;另外還有好幾箱手工精巧的首飾,老爺和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初荷小姐是咱府裡最爭氣的一個。」嬤嬤幫她梳頭,嘴上可也沒閑著。

  「那很好。」很好不是嗎?簡親王豐厚的聘禮可讓阿瑪和額娘晚年享享清福,總算是這門親事該有的回報。

  「只是這趟嫁過去路途遙遠,小姐以後要想和娘家人見面,怕是不容易了。」嬤嬤替她別上一支簪花。

  「無妨。」初荷睫毛微微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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