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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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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纖,你帶孩子先避避。」童安收起嘴邊的笑容,起身抓起放置在牆角的長刀向外沖去。 孟纖纖帶著兒女先進廚房,她抓起灶裡的黑炭,先塗在女兒的身上及臉上,童進在一旁也熟練地抓起黑炭往身上塗抹著。 這是童安平日對他們的訓練,因為他擔心如果有一天山賊來襲,童家莊不幸失守,這幫野蠻的山賊若看見妻子或女兒美麗的容貌,必定會心生歹念,所以他在平日就教導他們,如果遇到山賊來襲,一定要以黑炭塗臉,儘量避免以真面目示人。 把女兒全身及臉都塗好黑炭後,孟纖纖又轉身檢查兒子身上的黑炭,等到再三確認後,她才微微地松了口氣。正當她要抓起黑炭塗抹自己時,心頭突然閃過一陣疼痛,她擰著眉頭,一隻手撫著胸口,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的雙眼不自覺地直盯著大廳門口的方向。 「隨身該帶的匕首都帶了嗎?」孟殲殲又分別檢視了兒女腰際上的匕首,那是用來防身的,平常他們總是不離身的攜帶著。 「進兒,你先帶妹妹到後山避避,待山賊走了再回來。」孟纖纖忍著胸口的抽痛,語氣溫柔地說道,接著便起身把兒女推到後門外。 「娘呢?」童詠璦嘟著嘴問道。娘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娘隨後就到。快,進兒,快帶妹妹到後山躲好!」不理兒女的問題,孟殲殲硬是一把推走童進與童詠璦,然後插上木閂關緊廚房的木門,不讓他們有再回到這裡的機會。 待一切都處理好後,孟纖纖竟看見丈夫渾身帶血的用肩頭撞開大廳的木門,然後跌跌撞撞地進到屋內。 她趕忙跑向前去接住丈夫不穩的身子,他傷得很重,才一會,他的血已經染紅了她身上潔淨的衣服,而且血痕還愈擴愈大。她扶著丈夫先躺下,一隻手替他搗著正汩汩流出鮮血的傷口。 「這幫山賊已經攻破村民所設的防線,看來童家莊這次是守不住了。 「進兒與璦兒呢?」童安問道,眼神還四處搜尋著,確定兒女已不再屋內後,他才發現妻子並未依他之前的訓練抹上黑炭作掩護,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幫山賊此舉恐怕是要滅了童家莊,可能連他也難逃一死了…… 孟纖纖溫柔地一笑,似乎能夠體會丈夫的想法與不安。 「我叫進兒帶璦兒到後山去了。」孟纖纖伸手替丈夫拭去臉上的血漬。童安身上的傷口不斷湧出大量的鮮血,看得令人心慌,不過她還是宛如沒事般的模樣,鎮定地安撫著他。 「你也快逃,不逃就來不及了!」童安伸手使勁想要推開身旁的妻子。 看著妻子臉上溫柔不悔的笑容,童安頓時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現在只祈求她別太傻,畢竟如果他死了,兒女還需要她照顧,他們都還那麼年幼,如果同時失去雙親,只怕對他們往後的人生會有很大的影響。 「我說過,咱們雖生不能同時,但願死時能相互為伴。」孟纖纖低頭吻著丈夫的額頭,柔情依依,不舍離去。她現在只想陪伴在丈夫身邊,其它的她根本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理,她是不可能丟下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獨自逃走的。 「不行!孩子還需要你的照顧,快走!」童安喝道,想阻止她這愚蠢的想法。 正當孟纖纖又要開口之際,忽然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走?想走去哪呀?」山賊推開半掩的門進入,不懷好意地看著大廳內躺著渾身是血的男子,還有那個長得十分標緻的少婦。 一瞧見盂纖纖莢麗的容貌,山賊頓時心生歹念。 「長得倒是挺美的呀!」山賊垂涎地說道,一邊提著山刀走近。 正當他伸手要抓起坐在地上的盂纖纖的手時,她冷不防地亮出手中的匕首往山賊手臂上刺去。 山賊哀叫了一聲,連忙放開她的手,踉蹌地後退了幾步。 孟纖纖緩緩地站直了身子,與濃眉大眼的高大山賊面對互相瞪視著,眼裡毫無退縮之意。 「你這婊子,竟敢刺傷本大爺!看來不讓你看看本大爺的厲害,你是不知道什麼叫作害怕了。」山賊亮出手上的山刀,喝了聲沖向前。 電光石火問,只見山賊瞪大了眼,嘴裡喃喃地念著不可能、不可能的話語,然後身子便慢慢地往後倒下,血從心口緩緩流出。 孟纖纖又回到丈夫身邊,雙手滿足地圈著他,即使鮮血弄汙了她的臉龐、衣衫,她還是微笑著面對她所深愛的丈夫,只想在他心中留下最美的一面。 「沒事了……」盂纖纖說著,嘴邊的微笑卻突然僵住,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受傷了!」童安發現妻子的腹部被劃出一道口子,血也汩汩地流出,與他身上流出的血融在一起,地上的血變得愈來愈大攤。 「不礙事,只希望進兒與璦兒能平安。」孟纖纖握著丈夫的大手,他是她一輩子的依靠,能就這樣倚在他的胸前死去,面對死亡她也無懼了。 童安罵了她一聲傻,然後萬分不舍地握緊了她蒼白的纖手,眼中還有好多情意交纏著,但已來不及訴說了。 他們倒在地上,看著彼此眼中的濃濃愛意,當生命走到盡頭時,他們心中最掛心的還是那對年幼的兒女。 願上蒼憫憐,讓他們往後能一路順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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