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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於佑也還沒到。」夥伴之一、同樣來自臺灣的雷廷文應道。

  駱仲齊點頭,不曉得為什麼心裡有股不安。

  是因為今天是決定他們是否跨出成功的第一步使然?還是因為過度期待在會後要送給淩雲的驚喜,讓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怎麼樣都無法安定下來?

  他不知道是為什麼,只知道今天晚上對他將是一個重大的轉捩點。

  於佑不是沒到,他在淩雲和蘇珊娜之後下車,看見前者一身輕便牛仔褲裝,肩上背著簡便的背包,與蘇珊娜躲在較少人注意的場外角落交談。

  因為行動詭異,所以他以不容易被發現的方式偷偷跟上前。

  「呵呵呵……你穿這樣一定又會把唐恩迷得半死。」不枉她花時間替她物色禮服。「身材好的人穿什麼都漂亮!」

  「你的嘴巴還是一樣甜,淩。」蘇珊娜上前擁緊她,久久才放開。「真的不進去?」

  「不了,我在外頭看就可以,反正又沒打算道別,不必再見面。」

  「那麼──我可愛的吉普賽女郎,這回你打算去哪裡?」

  「嗯……我會先到埃及,早就計畫去非洲旅行,也許還會騎駱駝到撒哈拉邊境看看也不一定。」

  「跟我聯絡?」

  「如果有機會的話。」人與人的相遇與分離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從來不會刻意與誰保持聯繫。

  「你這無情的小東西。」蘇珊娜抱怨地戳著室友的肩。「我會哭死的。」

  「有緣就能再見。」

  「聽說東方人很重感情,偏就你是怪胎。」

  「我也聽說愛爾蘭民族最愛安定的家庭生活,閣下不也奇怪?」

  所以兩個女人是半斤八兩,誰也說不得誰。

  主動上前抱住蘇珊娜,淩雲送出祝福:「要幸福啊!難得找到一個肯給你自由揮灑天空的男人,這種男人就算是敲昏也要帶回家。」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蘇珊娜眨眨眼俏皮道,但是想到離別在即,還是忍不住黯下神情。

  「怎麼了?」

  「如果齊能像唐恩一樣──」

  「別說了,要是他真的像唐恩一樣,這世界上還有安靜可言嗎?」淩雲嘻皮笑臉轉移話題,不見一絲離情。

  偏偏蘇珊娜就是要提:「他要是知道你一聲不響地離開紐約,一定會很傷心。」

  「我哪是一聲不響地離開。」從口袋掏出一封信交給她。「我相信他們一定是令天晚上的勝利者,會後請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好嗎?」

  「嗯。」蘇珊娜收起信。「但是待會兒齊問起你,我該怎麼說?」

  「就說我會晚點到。」

  「好。」她點頭,忍不住上前摟緊共處近一年的室友。「我會想你的,淩。」

  「我也是。」淩雲拍拍她,已經習慣這種告別方式的她實在掉不出一滴眼淚。「有緣會再見的。」

  「緣?你們東方人相信這個字我可不,世界這麼大,光是在紐約,和同一個人擦肩而過的機率就很渺小,更何況是世界。」蘇珊娜抱緊她。「淩,我會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彼此彼此。」淩雲鬆手,退後一步。「快去吧。你跟唐恩約七點在會場大門口見面的不是嗎?現在快七點嘍。」

  「那,我走了。」

  「嗯,拜。」輕輕揮手,淩雲笑臉目送相處近一年的親密室友。

  調調背帶,雖然答應蘇珊娜至少要在外頭看完整個經過,但只是說說來安慰她的,事實上她訂的是九點的飛機。

  轉身,她看見令她一見就會想翻白眼的人。

  「於佑,你什麼時候變成東廠的人了?」她暗罵他偷聽的行為像明朝太監。

  「你要離開紐約?」於佑的表情很是複雜。

  「你不是全聽見了還多此一舉問什麼!」

  「如果是因為我跟你說的那些話,我收回,這一段期間你為仲齊付出的我都看在眼裡,我知道自己說錯話,我向你道歉。」於佑真心道,試圖留住她。

  「站在仲齊的朋友立場上,你沒有做錯什麼。」淩雲挑眉睥睨地瞧著他。「我討厭事後說抱歉的人。什麼對不起、抱歉的話,在我聽來不過是做錯事的人為了減輕自己的內疚才說的話,我不會接受。」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留下來?」

  「我會離開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要走要留不會為了誰,除了我自己。」她一向我行我素。「令天我要走是因為我不認為和仲齊會有什麼好結局,他沒有辦法接受我不願被人束縛的個性,還有自由來去的作風,硬要留我在他身邊哪也不能去──這不符合我的生活方式。之前因為你的一番話,我勉強自己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但是我想現在應該不需要了。」

  「你不愛他?」

  「我愛他,他是個值得愛的人,但是他無法給我一片自由呼吸的天空。」仰望天幕,點點繁星,她有多久不曾躺在草地上放鬆自己地欣賞了?

  感覺自由,似乎是上輩子的事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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