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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嗯,一言為定。」餘小小反手抱住他:臉埋進他頸項,輕輕磨蹭,用她天生的溫潤嗓音低聲道歉:「說你不氣我了。」

  任東方展言一開始帶著滔天怒火前來,也很難十在這稀少的溫馴嬌態中敗下陣,火氣蔫了一半。

  若再加上那讓人心簇動搖的珠玉妙嗓……饒是鐵漢也很難不化成繞指柔。

  「嗯,不氣了。」再次投降。

  「那,我走了。」

  「嗯,也該啟程了。」東方展言放開她,先她一步拿起她的乾糧和水袋往她坐騎走去。

  「我可以自己來——」

  「我們下午得趕點路,」東方展言一邊幫她整好行囊,看了天候一眼便說道:「不然很有可能會錯過宿頭。」

  咦!我們?「你剛說……我們?」

  「是啊,我們。」東方展言理所當然道,長指指向她,再點向自己。

  「你、我,我們。」

  「我是要去毫州——」

  「我也是。」東方展言順手扶正她坐騎的鞍座,再將肚帶綁得更緊些,忽然想到什麼,「啊」了一聲,轉頭看她。「我好像忘了跟你說,七皇子已經答應當我的合夥人,所以我得去毫州看看當地藥市的買賣情況以便參考。」

  「你的確沒說;」餘小小雙眼眯了起來。「這事什麼時候定 的?」

  「兩天前。東方展言側頭想了想,笑亮一口牙。「我想你正忙著準備啟程,我也得準備行李,心想到時一塊兒走你便知曉,才沒跟你說。」

  「我可不可以把方才閣下哀戚的指控視為詐騙的手段,目標是為了騙取我的內疚,允諾你那等同於把我自己給賣了的『一言為定』?」餘小小問得非常冷靜,冷靜到聲音裡的寒意都可以凍壞人了。

  「不行。」得逞的男人斷然拒絕。「你的不告而別是真,你娘的作弄譏諷是真,我的傷心氣憤也是真,不算詐騙。」至少策馬出城時,他是傷心氣憤沒錯。

  至於之後——不過是順水推舟、順勢而為,說他詐騙未免太過火了。

  「……」那誰來解釋一下她為什麼有被訛詐的感覺?這人——根本就是故意趁機下套來騙婚的!

  什麼推她一把……是啊,他是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婚約的坑裡!

  餘小小很氣,氣到怔忡,任由得逞的男人扶她上馬,牽著她的坐騎往毫州的方向走。

  途中終於有一次忍不住,順手摘了樹上的野果往男人的後腦勺丟。

  「哎喲!」

  聽見前方男人痛呼一聲,轉頭哀怨地看著自己。

  嗯,心情好多了。

  毫州分別之前,東方展言交給餘小小一隻海東青和香囊,交代她香囊要隨身攜帶以便海東青跟隨,同時要她定期寫信告知近況,好讓他安心。

  當然,覺得麻煩的餘小小一開始是拒絕的,但那海東青實在是太漂亮又難得地溫馴靈巧,最後她還是收下,勉強允諾會捎信給他,只是定期太難為她。

  知道她脾性的東方展言也只能讓步,但當他收到第一封信時,卻已經是近兩個月後的事——

  展言:我寫信給你了。

  小小八月十一這封家書,想當然了,把東方展言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當場變成碎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針對這封家書,東方大爺——不久前改回母姓的「陸」大爺——回信多達三大頁,內容不乏交代一下生活近況,自己改回母姓、正式成立商號「楚天闊」當起藥商的消息;更多的,當然是大吐自己要她帶著能日行百里的珍禽為的足方便書信往來的苦水,責駡她怠惰懶散,讓他苦守音訊的狠心、不知道家人為她擔心的無情,以及前言後語共計不到二十字的敷衍,字字椎心刺骨,文情並茂得足令草木同悲。

  可惜,收信的人不賞臉——

  「哈呼。一遠方展信的餘小小看到一半,就不堪趕路疲憊,倒在床上陣亡了。

  但下一封信速度快了些,至少,東方展言才等了一個半月……

  展言:依你的建議,我到了百泉。

  這裡的藥材種類雖多卻良莠不齊,能不能以合理的價格得到一定的品質得靠自己一雙眼。老實說,這對不知藥理、只能照方子抓藥的百姓來說並不公平。

  你我都知葤帶三分毒,但大多百姓卻是不懂的,他們無從得知自己究竟喝下去的是藥還是毒;消費者資訊地位的不平等雖對賣方有利,可也因此造就盲目的消費者錯用藥物致死所在多有,站在醫者的立場實在無法認同,你也是吧?換作你是老百姓,用藥時會想知道自己往肚子裡灌了什麼藥吧?

  小小十月廿三收信的陸展言坐在書案後頭,讀信的時候,眉頭愈皺愈緊。

  「什麼是消費者資訊地位的不平等?」他抬頭,一張俊臉看向站在案前等候吩咐的手下提問。

  「這?屬、屬下不知……」一頭霧水啊。

  這女人會不會寫信啊!

  「你這女人,就不能寫一句想我麼……」忍不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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