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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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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講求實際的葉秋接問道,沒有注意到這兩個人眼神交會的波動。 "我很感謝這個巧合,如果不是這樣,也許我就會選擇回到他身邊吧……" 昨晚,坐在車裡,她不斷地問自己——是不是真想挽回感情?是不是真的想原諒他這次的背叛?是不是能夠當作沒有這事發生過一樣,再與他交往下去? 她問自己問了好多遍,遲遲下不了決定的心中除了盤旋一再的捫心自問外,還不停重複播放一個畫面。 畫面中的人不是駕駛座上的馮定邦,而是送她回家,被她丟在雨中的柏烈旭。 他處理感情的方法是果斷,也帶著某種程度的冷血;但卻是她想要的。 猶豫不定的心思直到在馮定邦家門前,看見陳雅築手裡握著她還給他的鑰匙,才真正作下決定。 她進屋,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徹底離開。 無法原諒的她,選擇不回頭。 冥想發楞的片刻,讓發頂被人像小女孩似的輕拍行舉拉回現實。 她抬頭,看見一張俯視她的男孩笑臉。 "請你喝咖啡好嗎?目前的我只付得起這個。"他說,語帶深意的。 只是——聽在梁雨萍耳裡,純粹當他是在安慰自己,並未多想。 於是,她乾脆地點了頭。 六月開始,各大學相繼舉行畢業典禮,大學的自由風氣也傳染了畢業典禮的出席率,固守傳統乖巧出席的學生與家長為數不少,然選擇避開誦經般冗長的師長演講、來賓致詞,而在典禮會堂外與學弟妹聚會聊天、留影作紀念的畢業生更有甚之。 校園內圍著規模大小不一的學士服族群,其中摻和身穿便服的與會者,談笑間是祝福,也有不舍的離情,平常人影零散來去的綠蔭小徑——因為是連接校內外的唯一路徑而被學子笑稱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冤家路"也在今夭這個特別的日子變得格外擁擠。 "畢業了!終於畢業了!"葉秋右手握拳,情緒激動得差點落下英"雌"淚。"被關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出獄了!"不枉她這些年來咬緊牙關和血吞、奉承阿諛馬屁捧,只求教授心情好,科科給她六十分——總算是混畢業了。 啪!響亮一掌拍上她後腦勺。 "噢,誰打我?" "你太誇張了啦。"真服了她,別人是離情依依,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卻活像被關在監獄好多年終於重獲自由。 "拜託,"瞪了手帕交一記白眼,葉秋向來不把畢業典禮看得那麼感傷。"為了那張文憑,我們當了多少年的肥羊、繳了多少冤枉錢?蒼天不仁,以學生為芻狗,芻狗生涯原是夢,荷包失血為文憑 "喂!你不去跟你經濟系的學長姐哈啦打屁,跑來這幹嘛?"看見對手痞子男柏烈旭,矛頭立刻轉向。 梁雨萍循聲回頭,迎面接下撲鼻的香水百合。 "恭喜你畢業。" "謝謝。"雙手抱花,笑逐顏開的俏臉顯得神采奕奕。 "喂,老兄,我呢?"兩手抱了不少學弟妹送上的花束,葉秋還是很貪心。"你很大小眼哦!" "我以為秋學姐不會稀罕我送的花,所以就把錢省下來了。" "我咧——,你很有膽嘛,厚她薄我,想死啊你!" "冤枉啊,我是——" "葉秋學——姐——啊——" 一陣磅礴的叫喊由遠至近向他們三人殺來,連停下來讓人看清楚長相的時間都不給,又氣勢磅礴地架著葉秋離開。 "等一下!哇咧"這票蝗蟲學弟妹要死了啊!她還沒鬥完哩!"姓柏的,誰推我!等我回來再跟你算,不要拉了,我在走了!我一定會找你算賬啊啊……" 聲漸消,人漸渺,兩人目送被強架離開的葉秋,被那光景逗笑。 校園一隅,梁雨萍頂著大太陽,俯看臨近的外雙溪,在歡笑聲朗朗的環境下,情緒反倒變得有點複雜,不知該為畢業而開心,還是為即將到來的另一階段的人生憂慮。 她不像按部就班受教育沒有中斷的大學生,五專畢業工作過一段時間的她,對於進入社會無法抱持樂觀得近乎夭真的想法。 初夏的暑熱帶著困問,所幸,腳下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還有類似望梅止渴的功效,帶走些許躁意,微風順著水流方向吹來,撩起她耳邊短髮,綠葉的香混著泥味,還有一點點來于溪水的沼氣,她深深地吸了口。 腳步聲起,提醒她有人接近。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時間過得真快上轉眼就畢業了。" 來人為她擋去斜照的日陽,送上冰涼的飲料。"畢業後打算做什麼?" "當然是準備今年的國家考試,那是我目前最大的難關。"想到即將面對的律師考試、司法官考試,梁雨萍只覺未來一片渾沌。"榜上有名就能衣錦還鄉,名落孫山就只能烏江自刎,無顏見江東父老。" "沒那麼誇張。"安慰的語句有著禁不住的笑出息。"你一定可以順利過關。"止同定的鼓勵總來得直接。 他對她可真有信心。"謝謝你。" 聽出話裡別具深意,柏烈旭收回賞景的口口光。 "謝謝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 "我什麼都沒做。"趕緊撇清。"我從不認為自己曾經為你做了什麼,是你幫自自己走過來的。" "就當是這樣吧。"她也極有默契地不再說。 "為了慶祝你畢業,我請你吃飯。" 眉頭打結。"麥當勞?" "不,這回換吉野家,"得意地從口袋翻出兩張紙。"朋友給的折價券,不用白不用。" "還真有誠意啊。"口氣微諷,但更多的是眼眸吐露的深深笑意。 "別這樣,我只不過是個窮學生,目前只能這樣。" 目前?梁雨萍終於注意到最近聊天時,經常會從他口中跑出來的語詞。"你常說"目前只能這樣"這句話,是打算做什麼了嗎?" 經她一問,柏烈旭才發現自己的語病,苦笑:"沒有什麼,如果不滿意,那最多——吃完飯再到"獨身主義"喝杯咖啡、吃個下午茶,好嗎?" "今天是我畢業,應該我請你。" "我堅持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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