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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我會祝福你。」一句話五個字說得她齜牙咧嘴,幾乎是從牙縫間迸出來的,可見有多不真心。

  楊洛卻故意忽視她的虛偽,認真問:「你的絕不放棄只到這個地步?」

  「要不然呢?你要我像連續劇或愛情小說裡的女主角,為了愛情不惜當第三者、做地下夫人,擁有你卻不能攤開在陽光下,見光就死?楊洛,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做這種不道德不入流又愚不可及的事。」

  「在愛情面前還能想到維護自尊?」

  「我的自尊並不是明明愛對方卻抱著先說的人先輸的心態的那種問騷。苦抱著這種空虛的尊嚴以為這就叫理性、就叫維護自尊,在我看來只是膽小怕事而已,我敢愛敢說敢追求,對這樣的自己我引以為傲,但這不代表我會盲目到為了愛情無條件捨棄一切,委曲求全只求對方施捨一點點微薄的回應。」

  強摘的瓜不甜,強求的愛情沒有真心,她很清楚這道理。

  「愛上一個人希望他也愛自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但是要靠搖尾乞憐才能得到的愛情我不要,那種愛同情施捨大於真心相對,不是真心的愛就不是愛了——這就是我的自尊。我不認為先說愛的人就是輸家,感情的結局僅關有無沒有輸贏,有就是有,無就是無,愛就愛,不愛就不愛,爭論誰輸誰贏沒有任何意義。」

  楊洛驚訝地看著她,說這話時的她杏眸灼亮如火,充滿生命力,讓人目不轉睛。

  以往她已經夠充滿生命力,此時此刻的她更多一分女人對愛執著的勇敢堅毅,連寡情的他都不禁由衷生敬。

  「對於愛情我有潔癖。」她繼續坦誠,紅潮漸退,雙眼仍然亮得懾人。

  話都說到那麼白了,再扭扭捏捏只有惺惺作態之嫌,她索性嘩啦啦一古腦兒全倒給他。「絕對的專一和忠誠,不單單是我對你的要求,也是我給你的承諾。」

  對他的要求?從神采堅毅的目光清醒,楊洛勾起唇角微笑。

  淺淺的笑意發自真心,對她的激賞他小心翼翼藏在眸底。

  她是很容易得寸進尺、趁虛而入的女人哪,一點一滴謹慎收放才不至於讓兩個人走得太快,前一秒宣戰,下一秒就簽約割地賠款。

  「我答應你了嗎?」

  「……沒有。」承認的語調很是垂頭喪氣。

  事業順遂,為什麼感情路這麼多阻礙……她寧可交換,不做什麼伸張正義的女檢察官,只要她愛的人也愛她。

  「你不擔心自己看錯人?也許我是欺壓女性使用暴力的惡質男人——」

  「哈!如果你是的話,」纖纖玉手從他掌中掙脫,似輕柔的力道恰到好處揪住他領帶卻不容他扯離。「我會親手抓你進法院用家暴法對付你,來個大義滅親,搏得滿堂彩之後再告訴自己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下一個男人會更好——這句話聽起來很刺耳。

  紮在心裡,怪難受。

  「你敢!」介意的口氣終於沖出口。

  她慧黠一笑,挑釁地稍微收緊他的領帶,「這表示我追到手了?」

  「楊皓死後,我沒想過會再面臨感情的問題。」她的坦誠影響了楊洛,但是有些話必須事先說明白,免得最後一拍兩散時又有怨言。

  醜話說在前頭是為了避免以後難堪收場。「我的性情冷淡,經過這五年只有變本加厲,你不在乎?」

  「如果在乎就不會一頭栽進來。」早知道他的感情淡得就像北方初冬凝結在湖面的薄冰。

  但就算是一大塊冰山她也要敲上一敲。「兩個人的愛情裡,總要有人昏頭有人冷靜,才不至於一塊燒成灰燼或是雙雙凍結成冰。你可以幫我降溫,我可以溫暖你,水火相不相容,要試過才知道。」烈火鑽進稍想已久的冰山懷抱,唔唔,清涼舒暢。

  何夭夭滿足得像只在冬天的太陽下呼嚕午睡的小貓。

  磨蹭磨蹭,冰冰涼涼。

  在胸口磨蹭的女人讓楊洛不知該笑還是該氣,但隨她主動的親昵所給予他的是許久未有過的充實。

  有點不適應,但不排斥。

  也許,他們真的能走下去。這是楊洛心裡的想法。

  心理A建設看來是能丟到焚化爐銷毀了,她想。

  從今天起,她可以開始學習做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就——先用一個吻來拉開序幕吧!

  說做就做,姑娘嘟嘴親人去!

  「何唔!」來不及閃躲的楊洛只有遭強吻的命運。

  達陣成功,先馳得點,Yes!

  第八章

  如果不是清楚何夭夭對感情的認真,楊洛會以為她在耍他。

  點頭讓兩個人的關係由淺入深,才剛開始,那個讓人氣得牙癢又拿她沒轍的女人就直接跳到親吻這一步,速度快得讓楊洛措手不及。

  雖然最後本能驅使男性雄風反被動為主動扳回一城,還是跟不上她磁浮列車的疾速。

  但是,那只是半個月前的景象。

  整整半個月十五天,楊洛的辦公室除了打掃的歐巴桑外,沒有第二位女性進入。那個煩人難纏的火爆女像從地球上蒸發似的,連催驗屍報告的電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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