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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熟悉的笑臉,如平時一般的悠然神色,像過去每一次見面,總能看見他帶笑地望著她。

  見到人,向莞才知道自己有多想這個男人。

  「我想你。」好想好想,想到對自己生氣。

  氣惱自己竟然軟弱到這地步,之前的每一天在期待他到來與他沒來的失落中循環。

  額頭貼著胸牆,在他面前,在他懷裡,她可以不是精明的女人,可以只是任性撒潑孩子氣的向莞,可以邁邁還還不用花半個小時裝飾門面。

  在他面前,她可以只是單純的向莞。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揚臂圈住胸前的女人,笑眼看向一旁翻白眼、口型明顯看出是咕噥著「受不了」的商凡庸。

  單行書很明白,心煩意亂的向莞脾氣很大,這幾天真的豐苦他了。

  「有空嗎?出去走走?」

  「當然——慢,你帶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如果是後者,我不去。」萬一她受下了打擊,當街尖叫怎麼辦?

  低頭尋到愕然微啟的紅唇,蜻蜓點水一記,斯文的臉不好意思地泛起赧紅,顯然不習慣做出親密的舉動。

  「咳,可以走了嗎?」神情尷尬。

  懷中的女人笑靨如花,孩子氣地重重點頭。

  女兒打電話回來,興高采烈地說要帶男朋友回家吃飯。

  想也知道是誰。呵,聽她得意的口氣像在炫耀什麼寶物似的,累她不得不出去採買,為空空如也的冰箱添點上得了檯面的食材。

  年輕人的事大致抵定,向若眉心裡也踏實了些。

  拎著大包小包,向若眉哼著小曲朝大廈管理員點頭打聲招呼上樓,困難地在家門前試圖掏出鑰匙開鎖。

  「需要幫忙嗎?」天外飛來的詢問,同時也拎走她手上沉重的提袋。

  「謝——你!你……」來人的臉嚇去她的「謝」字。

  不久前從女兒口中得知某商業钜子回國的消息,但她沒想過該名商業大亨會出現在她面前。

  「不進去?」

  他怎麼會來找她?又怎麼知道她住這?

  太多太多的疑問打傻了向若眉,愣愣依言,來不及拒絕末受邀請的客人入門,對方已經登堂入室,來不及趕。

  吸口氣緩和情緒,沒什麼好驚心。「這麼久沒見,從新聞上看過你不少消息,恭喜你,今日成就非凡。」果然實踐他當年說的每一件事。

  背對她的客人正盯著一面牆。「全家福?」

  沏茶出來招待,應了聲。

  「我想見見照片裡這個幸運的男人。」

  「外子——下在。」

  外子?展晉遠在眉頭打上難解的死結。「我從來都不知道六等親之內的旁系血親可以結婚。」

  啵!向若眉仿佛聽見謊言泡泡破滅的聲音,嫺靜的臉泛起心虛的淺紅。

  「能否解釋我不在臺灣的這些年,民法關於婚姻的規定有什麼大異動,竟然能讓你的婚姻關係合法化?」

  向若眉選擇沉默下說話。

  太瞭解他脾性,會說這些話,足見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用不著再答:會問她,只不過是在暗示她他知道多少事。

  「儘管如此,我不懂的事還是很多,這些疑問並沒有因為找到你的下落且繼續追查而得到合理的答案——為我生了兒子,卻不答應我的求婚:為我生下女兒,卻立刻帶著她離開我,甚至假結婚,從此躲起來行蹤不明。我反覆推敲你的用意,想了二十六年,只有愈來愈解不開的謎雲。若眉,你欠我這些解釋。」

  「莞兒不是你的——」

  「要我提出證明嗎?」什麼時候學會睜眼說瞎話的壞習慣?「以現在的DNA檢驗技術,想知道這個答案只需要幾個小時。」

  「我把兒子留給你,也算是個交代。」對得起他了。「自私要有限度,你不能兩個孩子都要。」

  誰在跟她計較孩子來著?

  「別轉移話題,你應該清楚我問的是什麼。」

  「你也別忘記你當年說過的話,我只是履行它而已,你不能失信。」退休的小學教師竟然比商場滾過二十多年的生意人來得從容。

  展晉遠被她這番話氣得怒目。

  「那時候說的話算數嗎?你——」

  還想再說什麼,大門開鎖聲打斷這對中年男女的對峙。

  「媽,我跟行書回——痛!」咬到舌頭!

  「莞兒?」單行書好氣又好笑瞅著她受疼的表情。「你沒事吧?」

  「我沒事……」好痛,痛得話都說不清。

  但這一切都沒有眼前的事來得重要。

  「媽,展峰的幕後老闆怎麼會在這?」

  「這個嘛……」她有些事沒告訴女兒,突然問找不到措詞。

  展晉遠逕自接下燙手山芋。「我跟你母親是多年老友。」

  她是向莞,他的女兒——父女倆的對手戲終於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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