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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逸倫?」

  對於趙勝文的呼喚恍若無聞,自省的思潮像漩渦般,將她捲入回憶……

  自己過去渾水摸魚的態度造成多少像薑家這樣,落人求償無門、求助無人的窘境?又讓多少受害者得不到應得的正義?

  沉浸在自責的深海中,施逸倫沒有聽見身旁趙勝文的呼喚,逕自走出法院。

  她真的做錯太多太多了——咚!低垂在胸前的腦袋撞上一堵結實的肉牆。

  因此頓了步,天外突來一雙手捧住她兩頰托起,原先盯著地面的視線看進了一張斯文的男性。

  她心儀的男人此刻正揚著暖暖笑意俯看她,語帶笑氣地調侃:

  「走路不看路,當心撞到牆。」

  溫熱的手掌、清朗的嗓音,熟悉得讓她想哭,也真的——

  「怎麼哭了?」薑靖翔瞪視懷中毫無預警掉淚的人兒,一時摸不著頭緒。「剛才在法庭上發生了什麼事?」

  「沒、沒事……」

  「沒事你會哭成這樣?」

  「對不起、對不起……」過去被她忽視、輕率承辦的當事人需要多久時間才能釋懷?又其中是否有人對她像他對趙勝文一樣?「我知道……就算今後我認真辦案……也、也彌補、彌補不了過去的錯誤,可是……可是……我以後會努力、會認真看待每件案子,做我應該做的事……」

  姜靖翔將她重新摟進懷中,愛憐地吻上她額頭。

  「你已經開始這麼做了不是嗎?」

  「不夠……對過去那些不……不夠……」

  她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薑靖翔不解。

  但此刻,他最在乎的不是這問題的答案,而是如何讓她停止哭泣。

  「再哭,別怪我吻你。」

  「我哭——啊?!」吻、吻她?

  她剛剛有沒有聽錯?他說吻她?是那個「吻」、那個「她」嗎?

  淚眼愕然抬視,對上男人噙笑的眼,一瞬間,施逸倫分不清他是認真還是在說笑。

  「雖然老套,還是很有效。你看,馬上就不哭了。」他說,開合的唇再次輕觸方才落吻的額角。

  她——伸手摸上額角,留在上頭不屬於自己的殘熱仍存,施逸倫仰視身邊笑意未減的男人,眼淚在困惑中無意識地停住,神情茫然。

  他剛是不是親了她額頭?

  「頭痛嗎?」

  「啊?」恍然回神,施逸倫困惑地看向對面的男人。「什麼?」

  「這幾天你常常摸額頭,是頭痛嗎?」

  「呃……」

  薑靖翔放下筆,審視她的臉色——似乎過度泛紅。「不舒服嗎?」

  「啊?」

  幾乎是同一時間,施逸倫愣愣抬頭,恰巧迎上屬於男人厚實的掌心。

  透掌的溫度令他皺眉。「有點燙。」

  天!這要她怎麼答?施逸倫無言以對。總不能據實以告,說她這幾天腦袋裡不時重播他吻她額頭的畫面吧?

  「走吧。」下一秒,男人拉起她。

  走?「去哪?」

  「帶你去看醫生。」他說,空閒的手勾起西裝外套。

  她真的沒事,只是害羞而已,但是這種事說出來有多丟臉啊——堂堂二十九歲的女人,被一個(或是兩個?)像給小妹妹似的吻攪得舉止失措,這要她怎麼說出口?

  「我沒事。」不得不哈哈帶過。

  那日的吻仿佛烙印,無時無刻,只要她手撫上額頭,就會感覺到留在額頭的殘溫,揮之不去。

  「不要理我,我很好。」

  「還是到醫院一趟,我比較放心。」薑靖翔堅持,硬是拖著她走出辦公室。

  兩人拉拉扯扯到川廊,施逸倫仍在作最後的掙扎。

  「我不——」

  「靖翔?!」

  夾帶驚喜的呼喚介入兩人的僵持。

  誰?是誰用這麼嗲的聲音喊她心上人的名字?施逸倫左顧右盼,尋找可疑的嫌犯。

  「靖翔!」

  熱情如火、只差沒燒起來的聲音又起,兩人四目這才抓到方向,視線轉往聲音來源處,一名打扮時髦、不輸時下明星的豔麗女子朝他們走來,彩妝精緻的眉眼笑如彎月,專注地落在薑靖翔身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原本被拖著走、滿心不甘願的施逸倫立刻像遇見天敵的貓,豎起全身警戒,挺直背,與薑靖翔並肩。

  張菁菁,據八卦流言,是僅次於她與小何、排名第三的地檢署之花——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但是——

  凡接近她心上人之單身女子皆屬匪類!

  抱著「寧可錯殺一百,不可錯放一人」的想法,施逸倫難得搶走薑靖翔的發言權,代他開口:

  「你找靖翔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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