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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會的。」回答她的,不是身為男人的柏烈旭,而是梁雨萍。「至少在烈旭身上我看到了。有些男人確實會因為擔憂傷害心愛的人而採取回避的態度。」

  「是嗎?」葉秋懷疑極了。「他跟我說話總是夾槍帶棍,亂毒一把的,完全不怕我毒發身亡,哪來的擔心傷害?」

  梁雨萍哧笑,「打情罵俏跟我們現在談的是兩碼子事。」

  葉秋翻了翻白眼。「如果那叫打情罵俏,那我跟他最後的下場就是同歸於盡,彼此被對方的毒舌給毒死。」吐吐舌,哇!好恐怖。

  「秋……」梁雨萍是覺得好氣又好笑,非常同情孟暘穀的遭遇。

  愛上鬼靈精怪的秋,到底算不算一件好事?改天有機會,她想問問他。

  「你仔細想想,」柏烈旭接道:「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他極力想做,但你無法配合,或者對你來說並非那麼迫切的?」

  孟暘穀想做,但她──

  「那個笨蛋!」她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秋?」梁雨萍不解地打量好友。

  「我知道了。」葉秋笑逐顏開。「柏小弟,你真的很聰明。」

  「謝謝了,秋學姐。」對於從葉秋嘴裡蹦出的話,柏烈旭接得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慎,又讓她趁機砸得滿臉豆花。「能從你口中得到一句讚美,真是我莫大的榮幸。」說完,摟著心上人的肩,交換會心一笑。

  葉秋欣賞兩人深情凝視的畫面,一如以往,只有樂見其成的開懷。

  「我該走了,兩位繼續啊。」

  「秋!」梁雨萍惱嗔,好不容易退燒的臉再度燒上羞赧的紅火。

  始作俑者卻早已揮手作別西天雲彩,告辭去了。

  孟暘谷跟方照龍合夥的律師事務所正式開業。舍寰宇而自立,這事多少讓擠寰宇窄門不得進的同業嘖嘖稱奇,有的甚至抱持看戲心態,等著看這兩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律師敗北的狼狽。

  草創之初,百廢待舉,讓孟暘穀經常得忙到三更半夜,有時候甚至要到隔天清晨才能回家。

  旭日初升,六點多的清晨,一輛車順著社區車道緩慢行進,車內的人熬夜加班一身疲憊,眼角餘光掃過窗外沿著步道晨跑的住戶,其中有幾個是熟面孔,以前晨跑時偶爾會互相打聲招呼道早安。

  以前……孟暘穀歎口氣,這個「以前」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

  但他知道現階段的忙碌是在為以後奠定穩健的基礎,所以對於目前晨昏不定的繁重工作,他倒也不以為苦。

  事務所未來的發展如何他不擔心,唯一擔心的,是住在隔壁的葉秋──他的情人、他的女友。

  他想擁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家庭,很想很想。從七歲那年失去父母親,凡事只能靠自己、靠救濟之後,他就一直這麼想。

  神思恍惚間,孟暘穀已經停好車,走上自家前院。

  然紛亂的思緒卻還不放過他,仍繞著一直充塞在腦海中的夢想直打轉──

  是的,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用功讀書爭取獎學金,寧可半工半讀也要念大學,甚至為節省學費,他強迫自己達到上修的標準,用三年的時間念完四年的學業;之後在教授力邀下,考取公費留學──這一切的一切,並非為了成就什麼偉大的事業,他只是很單純地培養能力,讓自己擁有建立一個家庭並鞏固它的基本能力。

  雙親承受不住災後經濟上的壓力遺棄他這件事,將是他一輩子的夢魘;但也因此教會他,想要維繫一個家庭,除了無形的感情,還需要有形的物質。

  並不是非優渥富裕不可,但不虞匱乏是最基本的標準──他不想重蹈雙親的覆轍,更不想讓他的孩子走上與自己相同的道路。

  他想親手打造一個屬於他孟暘穀的家庭──那個家有他、有他心愛的妻子,和寶貝的孩子,最好再養一隻拉布拉多犬──

  他承認,那是一個很童話很夢幻、很不符合他外在形象,甚至可能說出去還會被笑的夢想。

  但那也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切的渴望。

  他希望每天下班回家,家裡會亮著燈;這代表家裡有人等他。

  他希望,當他停好車,打開家門時,會有人──也許是妻子,也許是孩子,也許是家裡養的拉布拉多,興奮地撲向他。

  他也希望,每當自己回到家時,會有人為他開門,跟他說聲你回──

  「你回來啦!」

  拿出鑰匙欲開門,不料屋裡有人先行反應,「嘩」的一聲拉開門,精神奕奕地向熬夜未眠的他打招呼。

  「秋?」孟暘穀瞪著站在屋內玄關處的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葉秋眯起眼,雙手揪住他領口,湊上前直嗅。「說!是不是昨晚背著我跟哪個野女人廝混,才這麼『早』回來?」

  「秋?」孟暘穀不確定地再喚。

  難道是他走錯門?

  「你沒走錯。」看出他的遲疑,葉秋拉他進屋。「一夜沒睡,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先上樓洗個澡,再下來吃點東西,最後再回房睡覺。」她說,一邊將孟暘穀往樓上推,一直到房門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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