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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生誰的氣?」她真是不知道,但很關心。「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定替你討回公道。」嘿嘿,她夠義氣了吧?這全是看在他送她酒的分上。

  「——」

  始作俑者一臉無辜,還卷起袖子想替他出氣,怎不令人為之氣結!

  「爺,杜小姐過府說是要來看看您,現正在大廳等著。」書樓外展武的聲音大到幾乎是在炫耀似的。

  杜小姐?這是第幾回聽見這名兒了?成瓊玖心想。

  貴客來訪,展厲言只得先收起火氣,瞪著僵在炕上的成瓊玖一眼,悻悻然轉身朝書樓外走。

  身後立刻跟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不許跟來!」他轉頭喝道,果然又見她懷裡抱著酒壺跟在後頭。

  「可是孔——」看見他冒火的眼,成瓊玖趕緊閉嘴。

  「你再提一次孔爹爹說,我就趕你出采酒莊!」

  啊!「怎麼這樣?孔——」

  「還說!」

  成瓊玖連忙搗著嘴搖頭。她不說就是。

  「待在這,不許眼來,否則我立刻趕你回范陽!」語畢,他邁步離去。

  圓珠似的黑眸氣呼呼地瞪著指話的人的背影逐漸遠去。

  怎麼他都說不膩啊,老用這招對付她!留在原地的成瓊玖氣悶暗忖。

  是第幾回到這來了?她問自已。

  柔美的鳳眼幽幽巡過空蕩蕩只剩她與貼身丫環的廳堂,即使是等宅子主人到來,杜秋雨仍端坐在原位,只用雙眸將整個廳堂收進眼底。

  是第五回了吧?她算了算,自爹調任徐州刺史後,她已經第五度拜訪聚酒莊,見——

  由遠至近的腳步聲震醒她沉思的心緒,慢慢抬眼看向來人。

  「又來打擾了。」輕柔有禮的聲音合宜出口,浮是大家閨秀的尊貴柔美,一如她似柳樹輕盈的纖細嬌軀,雖不符現下時興女子豐腴的體態,但舉手投足無處不是官家千金的行禮合宜。

  「哪的話。」在她面前,展厲言無法如他名字一般厲言以對。

  纖弱如柳,柔情似火——很難厲聲漠然待之。「怎麼來了?」

  杜秋雨抬頭,先是偷偷瞥了廳堂門外,才收回目光移向堂前坐在主人方位的展厲言。

  「聽我爹爹說數日前你遭人偷襲。」

  「原來是為這事。」展厲言輕笑出聲。「我沒有受傷。」

  「那——」話未出口,杜秋雨先是噤聲,之後又像已想好詞兒似的,想到自己將說的話,雙頰便忍不住排紅:「就好。」

  「多謝小姐關心。」敏銳的黑眸沒有錯放客座上的人兒方才瞬間閃過的分心一瞥,但展厲言選擇不動聲色。

  他要看,也在等。要看最後究竟誰先忍不住失態,也在等這最後會以怎生的結局收場。

  「展大哥……」

  「有事儘管說。」對她,展厲言總是無條件展現不曾對他人有過的包容與難得的耐心。

  「日前你過府與爹爹談了些什麼?」

  「這才是你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不?」

  悄臉布上紅雲,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我……」

  「這事本應由我開口。這幾日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倒疏忽了,幸好你來找我。」展厲言走下主位,來到她面前。「秋雨。」

  一聲親昵低喚,震得杜秋雨倒抽一口氣,愕然抬眼,紅透的悄臉分外惹人憐愛。

  「展……展大哥?」他怎麼突然喚她的名?

  「這裡不方便,不如到亭中再談。」

  「咦?」

  「我已命人在你偏愛的亭中設下茶點,邊遊園賞花邊談如河?」雖是問句,他卻不容她推卻地半強扶起她往外走。

  「小、小姐!」貼身丫環被眼前陣仗弄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待在這。」展厲言命令道。

  「可是小姐——」

  「有我在,不會有事。」

  「是……」丫鬟唯唯諾諾受了命,留在原地。

  想了想也對,畢竟是未來的姑爺,遲早都得聽他的。

  老爺也交代過了的,讓小姐和未來姑爺單獨相處,徐州刺史千金和聚酒莊當家若是能結成親家,一個有權、一方有錢,誰都有好處,自然少不了她當下人的,尤其她還是小姐的貼身丫鬟。

  第五章

  象徵富貴的牡丹或白或紅,圍在石亭四周成圓,只留一條穿過石亭兩頭的小徑,牡丹叢外得經過前後兩道月洞門方才抵達平日來往的曲廊,還算隱密。

  再說,此處若不是展家主子交代,一般下人根本連穿過月洞門都不敢,更別提走進來。要談心底話,這裡的確是最佳場所。

  看著桌上擺的放的都是自己平日愛吃的,一雙柔水似的眸子禁不住往安排這一切的人身上望。

  他待她極好,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她常聽爹轉述外頭形容展厲言仗著自己「天下第一醇」的御賜牌匾耀武揚威,壓榨同行,弄得敗下陣來的同行家破人亡,可她不信,因為他待她是這麼地好。

  縱使連爹爹也相信外頭謠傳這麼看他,又常將「若不是聚酒莊家大業大,攀上必有他好處」這話掛在嘴邊,時時提點她、要她非嫁進聚酒莊不可,她還是不相信外頭說的人會是他。

  那和她所認識的展大哥不像,完完全全的不像。

  他的小心呵護、他的細心照顧,對她的好是如此明顯。

  就算明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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