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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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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鏗鏘──收拾殘局的手笨拙得一不小心又讓鍋子摔凹一角,叫了聲糟糕的同時又踩扁腳邊一根湯匙。 「扶我起來……」她的蝸居實在承受不起他的「照顧」。 這男人是個生活白癡。 「可以嗎?」她的臉色潮紅,很明顯發燒的跡象。 「我不想讓你毀了我的房子。」 這就有點尷尬了──「不好意思,我不太做家事。」 「看得出來是『很』不會做家事。」 咚!大石砸上頭。 「反正多的是女人排隊等著幫你大掃除。」 凡屬油嘴滑舌的男人通常與家事無緣,多的是女人自動送上門當煮飯婆,再不濟就每週當一次回家探望爹娘的孝子,順便帶一個禮拜份的髒衣服回去做伴手,丟給老媽子,男人實在是被寵壞了,毫無生活基本技能可言。 女人也很奇怪,面對這樣的男人,竟然能基於母性進而愛上,心甘情願變成男人的煮飯傭、黃臉婆,她無法理解,母性能引出愛意嗎? 好困難的問題,不適合此刻暈眩渾沌的腦袋分析。 「你一定要把我引以為傲的異性緣說得這麼不堪才甘願啊。」話雖有不滿,他還是很配合地扶她到廚房,依照她指示,按順序把掉下來的廚具放回原位。「我請臨時傭人每三天打掃一次,老實告訴你,我忙得沒有時間邀請任何一個女人到我住的地方,一、個、都、沒、有!」 「你強調個什麼勁?這又不能記功嘉獎。」無聊。任裘靡卷起兩隻袖子,拍拍他,暗示讓出廚房控制權。「有什麼是你不吃的?」 「我不挑食。」封志尚答得很快,自尊心嚴重受挫,注意力受澄清誤會的念頭牽制,沒意會到她問這話的用意。「受歡迎並不是我的錯,難道要我一天到晚對女孩子臭著臉、一聲招呼都不打?」這樣很沒禮貌。 「也不必一張開嘴巴就油腔滑調哄人、挑逗對方一池春水。對女人體貼是沒錯,但現在這個社會很多誤會就是從這裡出來。」 「我才沒有。」他挑逗誰?「啊,還記不記得上週六淩晨救的小女孩?」 「第幾個落難桃花?」熟悉的橋段快會背了。「又以身相許了?」任裘靡翻翻袋子,這傢伙幾乎什麼都買了──青菜、豬肉、魚──連豬肝也不放過,足夠一個人吃三四天。 乾脆煮鍋海鮮粥算了。她想。 封志尚走到她身邊。「差不多吧。」自動卷起袖子。「有什麼要幫忙的?」 任裘靡毫不客氣,把青菜丟給他。「說她喜歡你?想追你?」 水龍頭嘩啦嘩啦,封志尚不自覺邊洗邊說:「那天她穿得不倫不類,今天倒很正式,挺漂亮的小女孩。」 「原來你的魔爪已經開始伸向小女生了。」 「別開玩笑了!我連她名字都──對喔,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聽見小徐說她生病請假就趕忙來了,那個小女生會自己回去吧? 「你也差不多一點,連小女生都不放過。」 「她是來謝謝我們救她。」說得這麼難聽。 「是謝你還是謝你跟我?」就算生病中,她腦子還很清楚。 「你吃醋──喔!」胃部一記肘擊,痛得他直呼。「你幹嘛打我!」 「你該打。」簡直欠揍。 封志尚注意到身邊人耳根微紅。 氣氛立時被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尷尬籠罩,像顆氣球,想戳破又怕它爆破的聲響,只好當它不存在,開啟另一個話題。 「現在的父母親好象跟自己的孩子不怎麼親近。」 不想太多,發昏的腦袋也容不得她做高難度的深思工作,任裘靡順著他話接了下去。 「因為被雙親忽視,所以想利用學壞來吸引大人的注意──除了引起青少年犯罪問題以外,我懷疑有其它建樹。」 他把洗好的青菜交給她。 「你不能否認現在的父母親嚴重漠視孩子的身心發展。」電視上不都這麼說,現代的父母親用金錢表示對於女的愛。 「你以為這樣就能將青少年學壞合理化?」她不以為然,聲調添火:「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裡,變好變壞都應該自己負責。還是你以為年少就可以輕狂、什麼都不想、製造社會問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少年出了事之後就推說因為雙親沒有關心他,他是不得已的──在我看來那只是藉口,被雙親漠視的青少年就有變壞的好理由、能得到社會氾濫無理的同情,那失去雙親的孤兒呢?可以作奸犯科、同樣得到社會的同情,只因為他從小無父無母?然後惡性循環下作出問題家庭的孩子、無父無母的孤兒很容易變壞這種荒謬不堪的結論?」 「呃……」她說得好激動,難道──「裘靡,你──」 燒得潮紅的臉轉向瓦斯爐。 封志尚也閉嘴,無言地跳過這個話題。 說來奇怪,從那天起爭執過後,有些東西──或者說是感覺比較貼切──隱隱約約在彼此之間成形。 兩人沒有誰先提及,也沒有人想說破。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吧?這個想法同時存在於兩人之間。 「那個小女生的事我會注意。」 「你真的很愛管閒事。」 「是誰不放心先轉頭跟在後面的?」那個人可不是他。 這句話得到一記怒瞪。 「我的同情心也有選擇性。」他又不是濫好人。 「是嗎?」應和的聲音意興闌珊。「我以為你的同情跟你的桃花一樣浮濫。」不知道為什麼,一口氣憋在心裡,好悶。 尤其是在提到他的桃花運,更悶。 「冤枉啊,包大人!」他哪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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