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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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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了,你是感情放得太重才會施計引她回來,還是憤恨她逃開你,想騙她回來好略施薄懲?」 年輕的男人有超乎自身歲數的沉穩,連笑容都內斂淺淡。「若我存心報復,就算她人在南極,我也有辦法讓她難過。」 夏依會意,學他唇角輕揚: 「我開始期待雲儂回來了。」 「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期待她的歸來。」 多等的六年,他會討回來的。 「大哥!」 甫出入境大門的陸雲儂一見到熟悉臉孔,立刻沖上前,只差沒跳過隔開入境旅客與接機者的欄杆抱住親親兄長。「好想你!」 回家了!成為浪子之後愛上回家的感覺,那瞬間的幸福甜美如醇蜜。 「小心點。」還是一樣莽撞。「都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 「我是你永遠的小妹啊。」隔著欄杆並行,陸雲儂將手提的行李交給兄長,自己拖著行李箱。「爸媽呢?沒一起來?」 「爸陪媽去參加紐約時裝展,現在家裡只剩我跟雲鵬,雲妮——」 「不用說,一定又先我一步出外對不?哥,你說我們一家人上輩子是不是遊牧民族?大家都喜歡當空中飛人跑來跑去,沒個定點。」 「或者說我們都有逃離的壞習慣,除了雲鵬。」 「那是因為二哥有懼高症好不好。」噗哧!「真好笑,二哥的名字有個鵬字,鵬是展翅高飛的大鳥,他卻有懼高症,不敢坐飛機。」 陸雲槐笑歎縱容小妹的放肆。「這次回來有什麼計劃?」 「我接了些臺灣的工作,不過這是順便,最主要的原因是——哥,依依要結婚了。」說話時,陸雲儂注意兄長的反應。 「……是嗎?」 有反應了,好現象。「記得我曾經跟你提過依依跟雷君霆的婚約嗎?」 柔笑僵了僵。「沒什麼印象。」 騙人,她大哥最不會的就是說謊。 「哥認為兩個不相愛的人結婚會幸福?」 「只要兩人有心經營,日久生情也是可能的。」 「如果有一方心裡已經認定某人,之所以答應結婚只是為了報恩呢?」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機場外的收費停車場。 陸雲槐看著小妹,因為找不到話搪塞陷入沉默。 「大哥?」 「上車。」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代她關上的車門擋住進一步的詢問,坐進駕駛座,他率直的小妹還是緊追不放:「你覺得呢?」 「那是她的選擇,任何人都無權干涉。」這是他的答案,也在提醒自己。 是的,他無權涉人。 對於那個高傲倔強的美麗女孩所作的任何決定—— 他只能等待。 依約來到茶館,陸雲儂四處探看。 有人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她招手。 走近,西裝筆挺的男人的臉似曾相識。 「啊,是你!你是張……」 「張有亮。」有禮回握,張有亮隨即送上名片。 名片上的職稱讓她傻眼。「我以為你會繼續往體育界發展,成為田徑選手。」 「在臺灣當一名運動選手很難不餓死,運動只是我的興趣;再說我是獨生子,接管家業是我的責任。坐,想喝什麼?」他招來服務生。 「普洱茶,謝謝。」服務生頷首離開後,陸雲儂回頭看著校友:「我還在想我跟『璀璨』接洽時只有電話聯絡並沒有正式會晤,怎麼會約在外頭見面咧。璀璨的總經理親自接待,讓我備感壓力。」 「當我知道合作對象是你,就從下屬手中把Case搶過來,我不否認沒有私心。我想看看你,高中畢業之後你就離開臺灣沒有消息,讓我很擔心;設計部門將企劃呈上之後,我才知道這幾年你人都在法國,從事珠寶設計。這幾年你過得好嗎?」 「還不錯。」陸雲儂輕鬆帶過。 其實,一點也不輕鬆。 當浪子是有壓力的。 這句話她原先是不懂的,直到自己成為浪子一族,才深切體悟個中真味。 看似瀟灑的自助旅行,要對抗的事物竟然如此多,像是語言的障礙、氣候的差異、人文的適應、自身的安全問題…… 然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對抗自心底竄升濃得化不開的寂寞。 剛開始在青年宿舍獨處的夜晚,因為新鮮還無暇意識到心底的聲音;隨著時間過去,寂寞的感覺像雪夜裡冷卻的咖啡,酸澀冷冽的滋味揮之不去,纏得她好幾次哭濕枕頭;一個人漫步在羅馬的卡比托利廣場,踩在星芒的圖案上,更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 原來,浪子的壓力來自於煢立的孤單,又因為是自己選擇的,找不到遷怒埋怨的對象。 而這種孤獨對身邊總圍繞著朋友談笑的她來說很難習慣,真不知道大哥怎麼會以此為樂。 所幸那只是前一年的事,之後到法國找當時在巴黎進修的姐姐,跟著一起在法國念書,畢業後從事珠寶設計,混了幾年也算小有成就。 「別光提我。你呢?」 深深看著她。「我——還單身。」 這暗示太明顯,不能打哈哈帶過。「你對我——」 「欣賞,也喜歡。」 陸雲儂笑得尷尬。「承蒙你這麼——」算癡心嗎?她不想太抬舉自己。「看重我。」這詞合用吧? 張有亮搖頭笑著解釋:「這段期間也跟其他對象交往過,只是心裡多少有遺憾,你是我的初戀,不曾有過完成式的感情總讓人難忘。」 「啊?呃……」傷腦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考慮是否該拒絕璀璨公司的邀約。 「我不是假公濟私的人,這並非追求。只是我認為把話說清楚,以後在公事上相處起來你我會比較輕鬆,我不諱言自己依然欣賞你、喜歡你,但我也清楚跟你只能是朋友。」 「謝謝。」除此之外她不知自己還能說什麼。 張有亮晃手要她別在意。「你回來,雷君霆知道嗎?」 心一慌。「怎麼突然提到他?」 寬肩輕聳。「提到你,不知怎地就會聯想到他;我記得高中三年,你跟他的關係曾有過一段時間的揣測和流言。」 「這、這樣啊……我不知道,八年沒聯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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