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與鬱金香(45)_岑凱倫

四十五

　　陸先生連忙去拿藥為太太止血。

　　「沒用的，你們不能看守我一世的！」陸太太歇斯底里的叫：「我要死，誰也阻擋不住！」

　　「媽！」文軒聲音發抖。「你真的寧願死都不接受玉妮？」

　　「絕對不能接受！」陸太太一昂頭。

　　「好吧！」文軒眼眶含淚。「我這一輩子，除了玉妮，我誰也不娶。既然媽不能接受她，我這一輩子就不結婚，陪你和爸爸終老！」

　　「這……」

　　「我寂寞過一生！負疚過一生！」

　　「文軒，你鬧著玩的吧？」

　　「我甚麼時候說過話不算數？我試過不守諾言嗎？」文軒邊說邊走出去，沙啞著聲：「我還得想想怎樣向玉妮交代！」

　　「文軒！文軒！你回來……」陸太太歎氣。「他說走就走了！」

　　「太太，你的傷口痛不痛？要不要去看醫生？」陸先生關心的問。

　　「一點小傷煩甚麼？」陸太太推開丈夫。「文軒會不會一生不娶？」

　　「會！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他不結婚怎行呢？豈非真的一生孤單！要是這樣，我才死不瞑目，我怎放心得下他？」

　　「你要是不迫緊地，他一定會娶宋玉妮！」

　　「我反對他娶宋玉妮，是這個女孩子刁鑽，我怕難以對付，可不是要他不結婚過孤獨日子啊！」

　　「你心痛了？」

　　「兒子是我生的，我怎不心痛？他娶宋玉妮，可能會刑克他，將來斷子絕孫，但他總算結過婚，有過妻室的人。如果一世不娶，那大可憐了！」陸太太到底愛子心切，反而為兒子擔心起來。

　　「人應該有個伴！」陸先生點點頭。

　　「就是嘛！他大哥成雙成對，他一世孤家寡人！唉！日子怎樣過？」陸太太捶胸哭了起來。「我的文軒怎可以這樣命苦？」

　　「倒不如讓他娶那個宋玉妮回來，等她嫁進來，我們再合力修理她！」

　　「那豈非便宜了那個女人？」

　　「總好過兒子恨你一世！」

　　「他會恨我嗎？」

　　「怎麼不恨呢！以後日子漫長，一個人孤孤獨獨，自然恨起你來了，他是為你終生不娶的！」

　　「他恐怕不會再疼我了，我不想我兒子很我，他是我最心愛的兒子！」

　　「你以為那女孩子不會叫他搬到外面去住？文軒捨不得我們，堅持留下來，否則，早就在外面雙宿雙棲了！」

　　「這麼好的兒子，不能令他怨我一輩子，」陸太太一拍桌──「我有條件的讓步！」

　　「你肯答應文軒娶宋玉妮？」

　　「唔！」陸太太點一下頭，咬咬牙──「一切都是那女人害的，我不要她嫁進來，偏要嫁進來，我會令她沒一天好日子過！」

　　「太太，兩全其美呀！文軒會感激你，你又可以治治宋玉妮！」

　　「當然！我可不是省油的燈，我會平白成全她？我叫她嫁進來後悔，她肯離婚，文軒就可以另娶別人。」

　　「快去向兒子報告喜訊，剛才他的樣子好難過！」

　　「我看得見，他哭呢！真難為他，看了心疼，都是宋玉妮害的……」

　　＊＊＊

　　「……爸爸媽媽知道你肯做陸家媳婦，十分開心！」文軒拉著玉妮的手。「不過他們有兩個請求。」

　　「儘管說好了，看看我能不能辦到。」

　　「他們想要你的生辰八字，拿去選一個好日子舉行婚禮。不過如果你不迷信，那就算了！」

　　宋玉妮不會不知道，他們要拿她的生辰八字，是想算她的命，看她是否命中無子，玉妮才不會上當。

　　「我不迷信的，日子由四位老人家挑選好了！」玉妮連忙道：「你媽媽還有甚麼要求？」

　　「他們希望我們結婚之後，你暫時不要出外工作！」

　　「為甚麼？」明知故問，她分明知道陸家兩老不想她和文軒出雙入對，留她下來折磨她，像折磨倩妮一樣。

　　「他們想讓你多休息，多補養身體，好等你開技散葉！」

　　「要是我沒得生養？」

　　「覺得悶，再商量！」

　　「要是我生了孩子？」

　　「要是你喜歡，媽說你可以繼續工作，或做你喜歡的事！」

　　關於這個問題，倩妮也和她說過的：「……出於自私的理由，我是希望你嫁入陸家，和我聯手應付文皓的母親，因為，這些日子，我實在受了很多閒氣，文皓又不幫我！」

　　「文軒也是見死不救嗎？」

　　「文軒在家，他們說話少。將來你和文軒都不在家，我就慘了！」

　　玉妮也覺得，她應該為姊姊出一口氣，她是不怕陸家兩老的！

　　要出外工作，甚麼時候都可以，兩老也攔不住她！

　　玉妮索性來個順水推舟。「兩位老人家既然那麼疼我，我就依從他們的話，暫時不出去工作。」

　　「你真乖！」文軒緊握她的手，用她的手背在他臉上磨來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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