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岑凱倫 > 夜風中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我不會怕老婆的。」

  「你還敢口硬?」珊瑚再搔他。

  「我不是這意思,投降啦!」艾雲兩手護著身體,「我是說,我不會娶老婆,既然沒有老婆,當然不用怕。」

  珊瑚躺在他身邊:「為什麼不娶老婆?你又不是念神學院,神父也一樣可以結婚生子。」

  「喜歡我的我不要,我喜歡的又不屬於我!」

  「你喜歡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

  「那就容易辦了,我嫁給你,做你的老婆。」珊瑚樣子挺神氣的:「不過,你一定要怕我啊!」

  「我不會娶你的,我們只是泰國情人,回香港就散了!」

  珊瑚翻身下床,眼睛都濕了。

  「珊瑚!」艾雲跳過去,兩手抱住她,不讓她動一下。

  「放開我,我以為你對我好,原來一切都是甜言蜜語,我知道,大學很多女生在追求你,你當然不在乎我。」

  艾雲不知道應該怎樣說,他習慣沉默,習慣了不為自己申辯,哪怕是真的冤枉,他也不習慣用言語去表達自己的感情,但珊瑚氣在頭上,艾雲不可以扮啞巴:

  「剛才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你生氣,證明我演技很好。」

  「啊!還對我演戲!」珊瑚回轉身,一把將艾雲推回床上,本來艾雲抱住她,於是也把她拖了下去。珊瑚伏在他的身上,戳了戳他的鼻子:「講真話,將來娶不娶我?」

  「如果我結婚,我一定要娶你!」

  「那還差不多!」珊瑚伏在他的胸膛上:「以前我們為什麼要鬥氣,如果我由瑞士到香港我們馬上在一起,就不會有麻煩。」

  「連你自己也不能肯定,你愛我,還是愛大哥!」

  「不!我清楚自己,只不過,大表哥太愛我。我不否認,我和你鬥氣的時候,曾經想過要嫁給雷文,我和他可以說,的確有一段情。」

  艾雲捧起她的臉,感觸萬千,但是,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心裡隱隱作痛:「你說了多少次雷文,該不該掌嘴?」

  「我?」珊瑚黑漆漆的眼珠一轉:「你呢!你沒有說?好呀!你打我,我打你,床上大戰。」

  「我不打你,我親你!」艾雲一把將她抱緊,珊瑚被壓在下面,文雲溫柔又熱情地吻著她。

  實習了好多次,兩個毛丫頭,毛小子,對親吻已不再手忙腳亂,已懂得通過接吻傳送深情。艾雲的吻越來越熾熱,一個外表冷酷的人,內心往往熱得可以灼傷自己。當珊瑚在他懷中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擁有整個世界。珊瑚不是個多思多慮的人,但是,她接受和享受艾雲給予她的一切。

  何況,活了快十九年,艾雲是第一個吻她,和她如此親近的人。

  艾雲忘了明天,現在只有他和珊瑚兩個,就算僅是泰國情人,他也要珍惜和享受每一分鐘。

  誰又能知道明天?

  鱷魚潭,真的有許多許多鱷魚。

  每個塘,每個潭,都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鱷魚,那些鱷魚張著又大又長又尖的嘴巴,珊瑚嚇得一直擠在艾雲的身後。

  艾雲不用拍照的時候總拖著她的手,今天他們配合得很好看。珊瑚穿一襲桃紅色的露肩裙子,艾雲一件水綠的反領T恤配一條雪白長褲和白皮鞋。

  「你抱住鱷魚的頭拍一張照!」艾雲提議。

  「你想謀殺我去追大學的女生,抱住鱷魚的頭,不給它一口吞下去才怪。」珊瑚嘟起了嘴。

  「小姐,就算你主動提議,我也不批准,來。」艾雲把她牽過去:「這兒有一隻鱷魚標本,又大又神氣,你抱著它拍一幅,人家以為是真的,一定覺得你很夠威勢。」

  「是啊!好威猛,遠看還以為是活生生的鱷魚!」

  珊瑚拍了拍標本:「艾雲,替我拍幾張,我寄去瑞士,唬嚇媽咪,嘻!不嚇暈她才怪!」

  「不怕它把你吞進肚裡?」

  「不會啦!剛才我跟它協議,我們是好朋友,親親熱熱拍一幅,紀念嘛!」

  艾雲被她逗得發笑,替珊瑚拍了幾張,珊瑚又替他拍了兩張。

  「亞農一起來就好,他可以為我們合拍。」他們到處參觀,地方倒不少。

  「亞農替乾爹辦事,吃晚餐時他才和我們在一起。」

  「艾雲,你看,這條鱷魚全白的,多特別,多有趣。」

  「那猴子才調皮呢,跳來跳去,一刻也不停,拋幾隻香蕉進去。」_「看!這人猿又肥又大,它老瞪著我呢,怎麼辦?」

  「還是香蕉攻勢,珊瑚,我和老虎拍照,你來不來?」

  「又是標本?」

  「不,是真的,大塊大塊肉地吃!」

  「不,我不去,也不准你去,老虎沒有人性,」珊瑚變了面色:「太危險!」

  「那只老虎不單只不吃人,還很友善呢,有專人看管,它是專供遊客和它合拍相片的,你來替我拍,多拍兩張,我帶回香港唬瑪姬!」

  艾雲走進老虎籠,付了錢給一個泰國人,那泰國人連忙走開,老虎本來懶懶的躺著,看見有人跟它拍照,馬上擺起「甫士」,把身體貼住艾雲,把頭伸過去,讓艾雲按住它作老友狀,珊瑚最初有點慌,越看越好笑,便一連拍了幾張,讓老虎擺盡姿勢。

  艾雲由鐵籠走出來,珊瑚把相機給回他:「它應該去拍戲!」

  「大概拍過了,你要不要也拍幾張,它友善得很。」

  珊瑚一面揮手一面問:「你剛才說的瑪姬是誰?」

  「她?啊……我同學的妹妹,年紀很小,很好玩的。表演開始,我們去看表演……」艾雲連忙把珊瑚拉走,他既不能告訴珊瑚奶媽的不幸,當然也不能讓珊瑚知道他為了幾百塊錢去替別人補習,那女孩子才只不過比珊瑚小一歲。

  表演的茅棚有兩層高,跑上幾極木梯,艾雲剛巧插上一個空位,可以清楚看到表演池,身一側,馬上又把位置讓給珊瑚,遊客多,這兒及樓上已擠滿了人,大家攀著圍攔,人多天氣熱,珊瑚穿衣少仍然淌汗:「表演為什麼還沒有開始?」

  「快了!」艾雲在人隙中拍著照。

  不久,有聲音傳來介紹表演者和節目,一個赤裸上身,一條短褲,胸前掛著佛像和神符的老人向觀眾合掌膜拜後,便去捉鱷魚,他在水池拿了根竹枝,戳了戳鱷魚,如果那條鱷魚反應兇猛,他又再找別的,反正鱷魚多的是。

  他用兩手去拉鱷魚尾,誰知魚尾一擺,把那老人彈了開去,不成功啦!

  珊瑚嚇得驚叫:「牙齡沒脫掉的,它們會吃了那老伯!」

  艾雲輕拍珊瑚的背,又在拍照,因為老人已把一條鱷魚拉上表演台,可是,只一會鱷魚又溜回池中,觀眾不禁為老人擔心起來。

  在表演台下有一條鱷魚在睡覺,這條鱷魚又大又肥,幾個人也拉不動它。

  老人辛辛苦苦拉了三條鱷魚上表演台,他走到那條最大鱷魚的身邊說了一些話,那條鱷魚竟然乖乖的自己爬上表演台,珊瑚看得直拍手掌。

  介紹節目的人說,如果有人扔錢給老人和鱷魚,鱷魚還會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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