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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愛你?他人呢!我不管你們愛不愛,一句話,由今天開始,沒有我的批准,你不能離家半步。」史天宏對妻子說:「你可要好好看守她,不能再讓她鬧事。」

  「我知道。」史夫人很擔憂:「我看,芝芝心情不好,不如讓她到外埠散散心。」

  「好主意。」

  「不,我哪兒都不去,我找不到湯尼,我永遠不會離開香港。」

  「你想留下來,可以。但是不准再鬧事。」

  芝芝自然一千個承諾。白天還好過,但是一到晚上,午夜夢回之際,她就會記起湯尼,同時內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饑渴,她抱著軟枕,在床上不斷的顛覆,突然,她整個人由床上跳起來,歇斯底里地尖聲大叫。

  一晚過去又一晚,那漫漫長夜,那抑壓的情欲,令芝芝步向瘋狂的階段。

  把湯尼找回來,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中午,她對鏡梳妝,發覺眼睛圍著個大黑圈,皮膚鬆弛,頭髮乾枯,嘴唇發白。

  她捧住臉,瞧著鏡子裡的影子,她喃喃地說:「這女人是誰?難看死了!」

  於是,她塗上了最紅的胭脂,一層又一層的粉蓋在面上。深紫的眼影膏,深紅似血的口紅。

  看過日本的藝技沒有?她化妝之濃,就象那種女人。

  她拉開房門出去,史夫人守在門外,她看見女兒的「新奇」打扮,嚇了一跳!她象戲臺上的花旦,難看得很。

  芝芝走過她身邊,史夫人立刻拉住她;「你去哪兒?」

  「找湯尼!」

  「你忘了爹地怎樣說?他要你留在家裡多休息,不要出去。」

  「我為什麼不可以出去?我又不是囚犯。」芝芝拉長了臉:「別擋著我,我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不要去,芝芝,你擅自出去,你會令爹地生氣的。」史夫人用手緊拉住她。

  「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不能讓你出去,你會鬧事!」

  芝芝舉起手中的巨型手袋,一連向史夫人的頭部拍了五六下,史夫人終於暈倒在地上。

  芝芝立刻拼命地逃出家門。

  佐治正在書房繪畫,突然管家進來向佐治報告:「少爺,有一位李太太要見你,她已經在大廳等待。」

  「李太太?我不認識姓李的太太?她會不會是想媽咪的!」

  「她指明要見少爺!」

  佐治放下工作,由書房走進大廳,一看,他整個愣住了。

  史芝芝化妝之濃之怪,眼神之憔悴,前所未見,她好象換了另一個人。

  「芝芝?」

  「佐治!」看見他,芝芝感到光明來臨,她非常興奮。

  「找我有事嗎?」他不敢走上前,因為芝芝是趙家不受歡迎的人物,萬一被天鳳知道芝芝來找他,那麼,佐治就要花費許多口舌去解釋,而且說不定,還會受她的懲罰。

  「湯尼已經搬出酒店,他是不是住在你這兒?」芝芝問。

  「沒有,我沒有見過湯尼。」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

  「我想是的。」

  「我今天來,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

  「請你告訴我湯尼家裡的地址。」

  「湯尼的家?」佐治立刻想到了湯尼租住的房間。湯尼任務已完,他怎可以讓這女人再去騷擾湯尼?

  「他星洲的家!」

  「啊!星洲。他是由星洲來的。」

  「我是來向你要星洲的地址。」

  「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湯尼是你的朋友。」

  「湯尼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的忙。」

  「你騙我,他是你的朋友,你怎會不知道他的地址?」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吧!但是我並不知道你的地址,因為,我從未探望過你。更何況,湯尼的家在星洲?」

  「你騙我,是你不肯幫忙我。」

  「是真的,湯尼每次來,我總是去酒店看他。說老實話,我和湯尼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朋友,只不過大家談過生意。」佐治想了想說:「不要再找他了,你不會找到他的,他一定是回星洲的老家,和那個拿督的千金結婚去了,你忘了他吧!」

  「啊!天,他竟然那樣無情。」芝芝大驚小怪地叫著:「他拋下我,和那女人結婚?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那女人在哪兒?」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我要殺死那女人。」芝芝目露凶光,樣子嚇人。

  「芝芝,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芝芝突然打開手袋,拿出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刀,她舉起刀,對著佐治說:「你和那女人聯合一起對付我,我要先殺你,然後殺那女人!殺!殺!」

  芝芝追殺佐治,佐治嚇得轉身就逃,可是芝芝追得緊,佐治著慌了,放大喉嚨呼叫救命。

  她一面追,一面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我要和他結婚。告訴我,那女人在哪兒,我要殺死她……」

  屋子裡的傭人全跑出來,管家見形勢不妙,連忙打電話報警。

  這一次,史天宏不能再去警局保釋女兒,因為,她已經精神崩潰,狂性大發,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芝芝瘋了!現在她的腦海裡,已經沒有父毋,沒有天龍,只有湯尼和那假想敵——拿督的女兒。

  奇怪,她幻想中拿督的千金,樣子竟然和她自己一模一樣。因此,她非常痛恨自己,常常扯自己的頭,咬自己的肉。可憐的史芝芝!

  §第十二章

  丁太太在露臺澆花,這些花,是翠湖親手栽種的,現在,翠湖走了,澆水的工作,自然落在丁太太的身上了。

  門鈴響了,丁太太放下花灑,喃喃地說:「亞芳這粗心鬼,老是忘記帶門匙。」

  她走出去,打開大門,一看,呆住了。

  穿著筆挺西裝的丁雅圖,站在門前。

  他一點也不象昔日不修邊幅的畫家——他,全變了!

  「你?」

  「太太,我回來了!」他張開兩隻手,仍然是那麼瀟灑:「不歡迎我?」

  「我?」丁太太內心有很大的激動:「這是你的家。」

  「仍然是嗎?」他走進去,四面環顧:「都有變,還是以前的家。」

  丁太太關上門,她突然發覺自己的情緒無法控制,想笑,又想哭。

  「時間過得真快,我離家兩年多了。太太,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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