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岑凱倫 > 金冠天使 | 上頁 下頁
九十


  「若望,你先別開心,或者,我先把王小姐的事大約告訴你:王小姐本來就是一位油王的乾女兒,那金冠,就是油王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去年暑假大約九月底,王小姐和油王的長子訂了婚……」

  「什麼?」若望瞪大眼叫。

  「大家本來約好了今年暑假舉行婚禮,不知怎的小倆口吵了架,王小姐突然離開英國的大學。十二月初她爸爸接到學校通知,才知道她不知去向,她爸爸幾乎嚇死,派人四出找尋,又在各國登了報刊,誰有王小姐的消息可得賞金十萬美元。她爸爸要帶她回去舉行婚禮,因為那油國王子,已經願意向她道歉!」

  若望聽著、聽著,頭有點兒晃,旋風似的,他手掌發冷,腿站不穩,人輕飄飄的。他倒在一張椅上,喃喃地:「她真的有了未婚夫,她真的有了未婚夫……」

  「她不是偷渡客,她是發小姐脾氣由學校跑出來的名門淑女!」

  「她欺騙我,她為什麼總是欺騙我?」

  「她爸爸說,她是個刁蠻公主。不過,結婚是大事,她會守婚約。」

  「我不管她怎樣,我愛她。她不會走吧?」

  「她是非要跟她父親回國不可,她爸爸接她回去結婚呀!」

  「不,不,不能走。」若望第一次哀求父親:「爸爸,留住她!給我留住她!好嗎?」

  高共榮走過去,攬住兒子的肩膊:「對不起!孩子,爸爸怎鬥得過一個油王?」

  「一定留住她,沒有小瑛,我會死的!」他哽咽著,身體蜷縮在椅子裡。

  高共榮看見兒子那痛苦、失落的樣子,他突然感到很難過,有抱住兒子痛哭的衝動……

  「……我們全依照你的意思,你吩咐天宏,若婚約取消了,在報章上登篇文章,你便會回家。」王億萬愣愣的:「你看不到報刊?」

  「我看到,早已看到,但我不能回去,我不能走!」田瑛用力搖頭:「不能!」

  「我知道你恨爸爸,爸爸一時糊塗,錢蒙了眼,不,是那黑麻麻的石油……我是很對不起你。你要怎樣懲罰你爸爸,我沒話說,但是,你怎能不回去呢?千辛萬苦把婚約取消,而且,這門婚事又是你自己決定的。」王億萬搖頭歎息:「天宏真的很愛你,天天來對著我下跪,足足十天……像天宏這樣的天之驕子,難得、難得。你有眼光,我也被他感動了!」

  「我知道他對我好,但不能!」

  「你不是答應嫁給他的嗎?是他在撒謊?」

  「他沒有,天宏硬硬直直的性格,他不會騙人。」田瑛伏在椅背上,好苦惱,心裡有千絲萬縷糾纏不清,她還要擔心若望。「我接到爸爸的信悲憤交集,父女相依為命十八年,你一向視我如珍寶。想不到你因為那些黑麻麻的油井就出賣了我,暗中把我許配給那小子。我一生氣,忙跑向航空公司。我來的時候,一個旅行袋、護照、信用卡、一點兒錢……這兒治安不好,我到來不足一星期,整個旅行袋竟然失去。我身上一點點錢維持了三天;然後,我開始餓肚子、隨街睡,有次太疲倦在女公廁睡著了,嘿,噩夢!當然,我一報失什麼都解決,但是,我不想讓你再接近我,我寧願做乞與……直至,這兒的主人救了我!」

  「我老糊塗,認為替你找個王子你會喜歡,史樂圭王子年紀輕,外表也不錯,你又沒有固定男朋友,唉!」王億萬長歎一聲:「真多餘,自討苦吃!」

  「史樂圭外表是不錯,但他根本心理變態……總之我完全不能接受他。」田瑛說:「最初我來這兒當女僕,辛苦是辛苦,但總比流浪逃避好。我畢竟離家想家,但是我又不願意回去送羊入虎口。爸!那史樂圭根本是小色狼,好討厭。我在這兒很無聊,開始給馬天宏寫信,向他訴苦。我寫信給馬天宏,原因有兩個,第一,馬家和我們家是世交;第二,我確知天宏很愛我……後來,我和若望發生了感情問題,我實在不能再留下,但又不要嫁史樂圭,於是,我寫信對他說,只要他能令爸爸解除婚約,我便馬上嫁給他!」

  「真是你提出來的?恬英,你從小重諾言!」

  「是的!我重諾言,何況白紙黑字?天宏也重諾言。但,我不能回去,因為我的愛在這裡。」

  「孩子,天宏是你自己挑的。」

  「不錯,但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田瑛惘然抬起頭:「我以為我和天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又好,這就是愛情。其實,這只不過是友情、兄妹之情……我不能嫁給天宏,沒有愛情是其次,主要是我已經找到真愛!我愛若望,我不能離開他!」

  「天宏是個好孩子,但他的暴燥性子……」王億萬很擔心:「他為你吃了不少苦頭,他不會甘心情願把你由史樂圭手中搶回來交給姓高的男孩。」

  「他不會!」田瑛作了一個深呼吸:「我不會去嫁給他,他認為我全無信義,可以來殺了我。」

  「天宏那麼愛你,怎會殺你?我擔心的是……」

  田瑛急著搶問:「若望?」

  王億萬點一點頭。

  田瑛想想:「馬家有財有勢,可以請很多打手;然而,高家也不簡單,高共榮身邊個個是神槍手。」

  「天宏不必請殺手,他本身已經可以做殺手,你忘了他小時在泰國住了兩年,他的泰拳是出名的:重、快、狠……普通人根本挨不住他一拳。」

  田瑛腦海馬上閃出馬天宏的樣子:高大、厚肌肉、又黑又強,他的胳膊、他的拳頭,好驚人。

  若望呢?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瀟灑英俊,他絕不是「豆腐」,但是,像他那樣的翩翩佳公子,怎會打架?怎能打架?

  「爸爸!」田瑛吃驚地抓住父親的手:「天宏不會打若望吧?」

  「天宏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你回去嫁給他,什麼事都沒有。但是,若你不守諾言,還愛上別人,他的英雄主義,他的自尊心……還有,他實實在在是很愛你,問題在於你不愛他。他愛你,他怎會放過搶去他愛人的人?」

  「這兒有法律的,可以隨便打人嗎?」

  「唉!恬英,」王億萬自己也煩惱:「你可以為姓高的死,他為什麼不可以為你死?」

  田瑛打了一個寒噤,她抖著兩臂抱著自己:「天宏……會殺死若望?」

  「這兒殺人不用填命,像天宏的性子也填得起,總之他絕不會放手。」

  「不,不,不要傷害若望。不能!碰他一下都不可以!」田瑛把臉埋在臂彎:「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吧!我願意負責,但不要嚇著若望。」

  「恬英!」王億萬撫了撫她的頭髮:「你是不是很愛高若望?」

  「真的,真的,我發誓一生只愛他。」

  「你能忍受他為你而犧牲?」

  「絕對不能。」

  「你肯為了愛他、保護他而犧牲自己?」

  「肯!為了他,我什麼都樂意做。」

  「那麼,一辦好手續馬上跟我回家,而且任何人不得在天宏面前提起高若望。以免引起天宏妒忌,傷害若望!」

  「我真的要離開若望?」田瑛哽咽:「若望失去我會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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