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岑凱倫 > 蝴蝶夢 | 上頁 下頁 |
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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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兄妹,我姓陸,你姓熊。」 「發神經,我姓紅,你姓黑。」 「我姓陸,我爸爸叫陸華昌,你爸爸叫熊仁忠。」蝴蝶回頭看他一眼,皺皺眉頭:「你說媽咪嫁兩個丈夫,爸爸回來不打你才怪。」 「她不是你媽咪,你媽媽叫文綺玲,你叫熊蝴蝶。」 「我爸爸叫熊仁忠,媽媽叫文綺玲?」蝴蝶扔下刷子,走到松柏身旁,蹲下來,搖著他的身體:「哥哥,你說的是否真話?這樣說,我不是陸家的人,對了,小時候你常說有個美麗的玲姨,她答應把我嫁給你,她是不是文綺玲?」 松柏倒在椅裡,眼睛差點合上,迷迷糊糊:「玲姨是你的媽媽,你美得和玲姨一樣,但你長大了也和玲姨一樣,一樣……」 「我們怎樣?哥哥,你別睡,」蝴蝶拼命搖醒他: 「你告訴我。」 「一樣任性不羈、濫交。」 「哥哥!」 松柏倒在她懷裡,熟睡了。「你真是……你真是……這時候睡什麼覺。」蝴蝶頓足,終於扔下松柏,她來回踏步,一會又倒在床上。她瞪了一會天花板,又跳下床,走出去,到陸太太的套房想開門,怎樣旋那水晶門球也旋不開,門本來上了鎖,因為主人不在。蝴蝶在房門外的梳化坐了一會,突然記起了,小時候他們三兄妹玩捉迷藏,蝴蝶躲到書房,看見陸華昌人神地看著一張相片,他看見蝴蝶,忙把相片藏起來。 此後直到長大,也有好幾次同樣的事情發生。那張相片有什麼秘密? 和她有關嗎? 管他呢!看看又沒有損失,至少可以滿足好奇心。 她到樓下,直接進人書房,現在父母不在,玫瑰躲在睡房,松柏醉死,傭人都在下人房,她可以隨便肆意搜個痛快。書房的抽屜大部分都上了鎖,沒上鎖的只不過放些信紙、信封,一些小型的字典。 她只有去翻書架,連最冷門的書都翻過了,她用力一揮手,一本書掉下來,她彎腰拾起來,卻有一片東西落在地上。「真煩!」她再彎腰,拾起,原來是一張相片,已經有點發黃,上面有兩男兩女,她認得出年輕的陸華昌、陸太太;另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很漂亮,好像曾經遇上過;還有一位男孩子十分英俊,但卻完全陌生。她把相片翻過來,相片後面有兩行小字——三劍俠:華昌、國賢、小宛。 小妹綺玲南來 陸華昌是父,程小宛是母,綺玲一定是松柏說的玲姨,綺玲真是她生母? 這國賢又是誰?不是她生父,她生父,松柏說過叫熊……熊仁宗。 若她真的不是陸家小姐,怎算好? 也許松柏說的是醉話,等他醒來問清楚,她不相信自己是外人,陸華昌夫婦抱她回來養。她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一直看住那幅相,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唇很像文綺玲;松柏像陸華昌;玫瑰像程小苑,自己完全不像父母。 怎會這樣?或者她並非熊仁宗的女兒,她會不會是陸華昌和文綺玲的私生女?若真是就糟糕了,她身份低賤,實在沒資格和玫瑰鬥。 若真是,陸太太不妒忌的嗎?她怎會這樣疼她,就算如今變心,起碼過去十幾年都最寵她。 她朦朦朧朧,半睡半醒,突然聽到聲音,忙睜大眼睛,看見松柏站起來打拍著頭:「我怎會在這兒?」 「昨晚你在我睡房喝醉了酒。」 「對不起。」 「哥哥,你不要走!」蝴蝶跳下床捉住他。「哦,已經道過歉。」他態度很冷淡。 「哥哥,昨晚你說我們不是親兄妹,我不是陸家的女兒,我的父親姓熊,母親是玲姨。」 陸松柏面色大變:「誰說的荒謬話?媽咪會氣死!你是她生的。」 「但昨晚你說文綺玲是我生母,我姓熊,不姓陸。」 「你自己也說我昨晚喝醉了,醉酒的人當然胡說八道。」 「但我找到一張相片,的確有位叫綺玲的人。」 陸松柏望一眼相片:「你偷爸爸的私人信件,他不會饒你的。」 「昨天的事,反正他會打死我。哥哥,幫幫忙,我到底是不是文綺玲生的,我的生父母在哪兒?」 「我不認識什麼文綺玲,她或許是父親年輕時的朋友。總之,你是我和玫瑰的親生妹妹,」松柏推開她:「我要洗澡更衣,你別再煩我。」 蝴蝶睡了一覺,洗澡更衣,準備到雯雯家打聽文綺玲的事。 這時候到雯雯家吃晚餐,差不多是時候了。 她懶洋洋開門,門才開了一條縫,便聽到陸太大的聲音,她站定下來,還有陸華昌在說話,她慌忙關上門。她們這麼快便回來了?一定是玫瑰通知他們。父母回來是蝴蝶預料中事,陸華昌會揍她一頓,陸太太會站在玫瑰那一邊,她也心中有數,她會任由陸華昌甚至大姑母大打一頓,然後她會把這些日子以來所遭受的待遇、委屈、不公平全吐出來,好令父母他們知道,今次她就算做「壞事」,也是他們一家人逼出來的,他們要負責任,對江森之事討個公道。她也打定了輸數,若父母不能原諒她,她和雯雯一起去瑞士,因為雯雯無條件、無限量地支持她。 不過,如今情況有變,如果她不是陸家的女兒,那麼陸家各人對她有恩,起碼陸太太曾經寵愛她十七年,她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過分了些。 她非常矛盾,又沒膽量去問父母。她就這樣子呆坐著,一整天沒吃東西竟然不覺得肚子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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