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岑凱倫 > 八月櫻桃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英圖!」素心對張寧說:「他的名字叫英圖,和櫻桃完全同音。」

  「連姓都一樣,八月是AUGUST,有嶽音。」

  「姐姐為什麼不說十月,十月是OCTOBER,嶽音更明顯。」

  「不是她沒有說,是我沒有說。她能說話就好,而且如果說十月櫻桃……」

  「……那你就找不到八月櫻桃的文件,而且也看不到她的心聲,你姐姐的聯想力很好,揭示也十分明顯……」

  「喂!」尤烈大喝一聲:「你們有什麼私己話,留待回家說。」

  「對不起,尤烈。」張寧馬上說:「我們發現真相,高興得忘了形。」

  「少廢話!我沒有時間陪你們閒聊,韓先生,偵查過程不用對他們說,只要把調查結果告訴他們就夠了!」

  「是的,尤先生!」那位私家偵探說:「四月二十六日星期六,李蕙心說是自己的生日,請尤先生去夜總會吃飯。她向尤先生敬了許多酒,她自己也喝了不少,結果尤先生還很清醒,她自己卻是醉了。尤先生因為另有約會,叫岳英圖送李小姐回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不過,李小姐是第一次喝醉酒。岳英圖受過中等教育,不甘心一生做司機,一直想當老闆。四月中,他一位朋友因為回鄉,等錢用,願意以四十萬元低價,把車行頂讓給岳英圖,但岳英圖多年積蓄,加上未婚妻莎蓮娜的,一共只有六萬元。當晚他看見李蕙心醉了,歪念一生,把她帶到酒店開房,並且拍下不少照片,事後他先離去。第二天他去接李小姐,告訴他尤先生趕著去美國,不能來告別,還說了很多話令李蕙心相信昨晚和她春風一度的是尤先生。事實上尤先生在四月二十九日的確去了美加,因為那邊的工作他未交代清楚,所以在美加逗留近兩月,六月二十二日才回來。這段日子李小姐和尤先生無法聯絡;於是,岳英圖就利用這兩個月進行他的計劃。五月二十九日,他把一批裸照交給李小姐,他說,尤家的老太爺保守,這種裸照一公開,一定不准她進尤家的門;於是,李小姐付了十五萬,買下照片。岳英圖連同自己的私蓄,交了二十萬訂下這間車行,但他的朋友堅決要四十萬。六月六日,岳英圖便再去找李小姐,叫她買下底片,否則後患無窮。李小姐一心要做尤家媳婦;於是,她又付了二十萬,一共付出三十五萬。岳英圖做了老闆,馬上向尤家辭職。尤先生六月二十二回來,尤先生的秘書說李小姐確曾找過尤先生,但尤先生的約會排滿了,況且尤先生,包括他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她發生了不幸。直至八月初,李小姐發覺懷孕,本來她想告訴尤先生,但是尤先生那段日子多數出門,要到世界各地的公司視察,在香港的時間少,加上他和李小姐沒有什麼交情,就算有生意來往,尤先生也會派人去和李小姐接洽。李小姐只有求助岳英圖,請他無論如何把她懷孕的事轉告尤先生。這些話可令岳英圖發笑,他忍不住把真相告訴李小姐,李小姐聽了差點沒暈倒。她說要報警,岳英圖笑說她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況且無憑無據又事隔多月,鬧出來沒有面子的是她自己。岳英圖還叫她把孩子養下來,因為他可以憑藉兒子,以後一輩子享用不盡。李小姐氣得渾身發抖的離開了餐廳,十幾天後,李小姐因墮胎而亡,那時候,尤先生剛巧去了日本。」

  「你這壞蛋……」一股寒氣,由素心的心坎湧上來,她身體搖晃著,差點沒有昏倒,張寧馬上抱住她。

  「素心,振作點!」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岳英圖,你……害死人……」

  「二小姐,英圖是說著好玩,他不會利用那孩子,誰知道李小姐那麼認真,跑去墮胎,竟然……死了。」

  「莎蓮娜,怪不得你那麼恨尤烈,原來你怕我查出岳英圖,隨便找個替死鬼,你的心好狠!」

  「我去尤氏機構找事做,是因為受不了李小姐的脾氣,她整天罵,我像奴隸;可是尤烈卻誣衊我不忠,她的秘書還嘲笑我追求尤烈。其實我和英圖是同學,早就相愛,英圖買下這間車行,也是為了多賺點錢,等我們結了婚,我可以不用做事,這些舒服日子。」莎蓮娜哭著哀求:「二小姐,你心地好,放過我們一次吧!」

  「放過你,別夢想了,莎蓮娜!」尤烈一陣狂笑,好駭人:「她連自己的骨肉都可以殺害,她肯放過你?」

  「尤烈……」素心要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可是,尤烈馬上制止她。

  「我不是請你來聊天聚舊的!韓先生,趕快把話說完。」

  「是的!尤先生!」那偵探把一隻袋拿過來:「岳英圖早上剛把這間店子頂讓出去,得款項五十萬,錢全在這兒。這是他們的護照和飛機票,明天乘飛機去臺灣,這是……」

  「莎蓮娜不是說,岳英圖的母親在鄉下,他們回上海結婚嗎?」

  「岳英圖的父母已去世幾年,岳英圖發覺我們偵查他,慌得連店子都賣了,她又怎會向你說真話。莎蓮娜有個叔父在臺灣,他們去年去過臺灣,所以手上早有臺灣出入境簽證,店子賣了便馬上逃走。這兒有一卷錄音帶,岳英圖已經招供,你起碼可以控告他勒索及強姦!」

  「韓先生,打電話報警,告訴警方李素心手上有一卷錄音帶。」尤烈說:「我和張先生先走,在車裡等你。」

  偵探去打電話,尤烈領頭走出門口,素心推開張寧奔過去:「尤烈,尤烈,你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不想等警車來,我不想捲進官司。」尤烈鐵黑著臉:「而且我們之間也無話可說。」

  「我謝謝你!」素心努力抑壓住淚水,臉上擠著微笑:「終於真相大白。」

  「沒有什麼好謝的,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你,我不管你報不報仇,而且,你早就報了仇,可惜找錯對象。我是為自己,李素心,聽清楚,我是為了自己的清白,我要證實你完全沒有判斷力!」

  「尤烈,很對不起,過去……」

  「有些事情不是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了斷的。」尤烈冷笑,聲音帶點微顫:「說聲對不不起,破碎的心會重新完整?大偉,我們上車等韓先生。」

  「尤烈!」素心拉著他的衣袖:「我該死,我願意受懲罰。」

  「尤先生,警方說,附近有巡邏車,警車大約四分鐘就可以到。」

  「我們馬上離開。」尤烈用力拉開素心的手,把她甩在地上,他轉身對張寧說:「快把你的女人拉開!」

  尤烈昂頭闊步的離去,李素心知道他那麼一走,他們之間就一定完了,她不顧一切地追趕上去:「尤烈……」

  尤烈厭惡地一揮手,素心打個踉蹌,身體搖了搖,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唉!」素心長長的吐了一口悶氣。

  「醒來了?素心!」

  素心緩緩張開眼睛,張寧一臉的關切。素心問:「回家了?什麼時候?」

  「半夜三點。」

  「唉!岳英圖他們怎樣了?」

  「已經被拘押在拘留所,我和莎蓮娜都被帶返警署,被問過話,我把一切都說了。當然,你和尤烈……我沒有提。不過警方會找尤烈問話,因為私家偵探是他請的,就是我不提岳英圖也會招供。」

  「我呢?」

  「張幫辦跟我一起回來看你,你迷迷糊糊,我給你打了一針後就睡過去了。張幫辦說明天再來看你,相信他也有一些話要問你。」

  「我知道!唉!要是尤烈今天也帶枝獵槍來,我惹怒他,他向我開槍,『砰』的一聲就完了,那有多好,我但願就此死去。」

  「素心,你何必這樣難過。不錯,你是誤會了尤烈,但是,你也值得高興。」

  「高興?哈!」素心捧著頭,笑得眼淚直湧:「我殺錯良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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