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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銀行不肯幫忙?」

  「通常他們都很合作;何況,我有個病人是總行的經理,他特別派了個人幫我。」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查不出是誰支走了那筆錢?」

  「因為那張支票上面,根本沒有任何名字,只有持票人一項,持票人是任何人拿著支票都可以領到錢。」

  「他們總見過那個領錢的人?是男是女,總分得出吧!他一共領了兩次。」

  「小姐呀,銀行每天人來人往,人多到數不清,誰會認得誰?況且也時隔多時,如果是上一個星期,也許他們還會想得起來;再說,他們也不知道兩張支票和人的死亡有關,否則,他們早就替提款人拍了照,對不對?」

  「唉!」素心倒在椅背上:「線又斷了,怎麼辦?」

  「至少,我們知道你姐姐有秘密,這個秘密和一個男人有關,這證明除了尤烈之外,還有另一個男人。」

  「兩張支票,可能和姐姐墮胎的事根本無關,否則她死前為什麼不說支票?」

  「她能說話,為什麼不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張寧拿著咖啡杯出神。

  「想什麼?」

  「她最後一次跟你通長途電話,是死前多久?」

  「一個月,因為我要考試,她說過不打電話來擾亂我的情緒。嘖,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她好像已經很不開心,不過當時我並沒有留意,她甚至……好像……好像沒有提過尤烈。」

  「錄音帶!」

  「最後一卷,在她死前三個月寄來的。那時候,她很開心,暗示要和尤烈結婚,還很有把握似的,我以為她真的找到歸宿,我不知道有多高興。除了溫習、考試,那卷錄音帶我常常聽。」

  「唔,很有可能你收到那卷錄音帶之後,她就和尤烈分手,所以通電話的時候,你姐姐絕口不提尤烈。」

  「你不要忘記,你自己說的,我姐姐墮胎時,已經有三四個月的身孕。」素心加強了自己的信心:「墮胎醫生的口供,說姐姐懷孕超過四個月,大概是十七八個星期。哈!那時候,她正計劃和尤烈結婚,如果他們不是關係密切,已經……我姐姐也不會自作多情。」

  「你這樣說起來,尤烈和你姐姐的關係的確不是尋常,真不相信,尤烈會和令姐……那不像是尤烈……」

  尤烈回家,看見母親在廳裡發呆:「媽,什麼事?爺爺呢?」

  「剛陪他看完醫生回來。」

  「爺爺病了?」尤烈奔向樓梯:「我去看他!」

  「亞烈,你來,媽咪有話跟你說。」尤太太叫住他,拍拍身邊的椅子。

  「看完爺爺再陪你。」

  「他沒有病,是心情不好,來呀,我有話問你!」

  尤烈舒口氣倒在椅裡,長腿一伸。

  「自從你患病之後,你爺爺老是唉聲歎氣,胃口也不好,醫生說他有心事,你知道嗎?他想念素心。」

  「媽!」尤烈用力扯下領帶:「你能不能不提這個人?」

  「你發我脾氣有什麼用,你爺爺天天提,素心來了,擔保他精神爽利。孩子,帶素心回家見見爺爺吧!」

  「媽咪,還是等公雞生蛋吧!」尤烈站起來:「我要看清楚,爺爺是不是真的瘦了。」

  尤烈推開尤爺爺的房門,尤爺爺坐在露臺的睡椅上看日落。

  「爺爺!你不聽話,近來你只吃半碗飯,讓我看看……真的瘦了!」

  「仔仔,那天素心說,你傷害了別人,你到底傷害了誰?」

  「你為什麼不問她?」又是素心,一回家都是素心。

  「她叫我問你,她說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

  其實,把李蕙心的事告訴尤爺爺,一點都不困難。但,素心墮胎的事,又說不說?如果爺爺知道素心毀掉他的曾孫,他會受不住:「都是些閒言閒語,根本就是冤枉。李素心黑白不分,來來去去,還不是女朋友的事,我從未見過心胸如此狹窄的人!」

  「仔仔,你不要怪爺爺說你,這件事,你應該負責任。如果你平時老老實實,不去花天酒地,不亂搞男女關係,素心也不會聽信謠言,冤枉你。」

  「唉!錯也錯了!有什麼辦法?」

  「知錯就要改,謠言可以解釋,何況又是冤枉的!把牽涉這件事的女孩子找來,三個人當面解釋清楚。」

  「那女人不在這兒,失蹤了,無從解釋,因此我沒有證人。」

  「仔仔,算是為了我,向素心道個歉,我相信她會原諒你。」

  「我不道歉,我沒有錯。」

  「你這孩子……唉!你不結婚,我心願未了。」尤爺爺用手帕揩了揩眼睛。

  「我不會為李素心終生不娶。」

  「你不要找個什麼新潮小姐回來,你的女朋友,我雖然沒見過,但聽說都很大膽,很……唉!那種女孩子不是好伴侶,你跟她們結婚,沒有幸福。」

  「我都不要她們,我會找個名門淑女,遲一些。爺爺,我不會令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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