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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看你多風流,」素心甩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怎麼又生氣了?」

  「你不乾不淨,」素心抿抿嘴:「想想就嚇人。」

  「好,別怕,讓我算一下。」

  尤烈一本正經地在數手指:「鬼妹仔六個,香港嘛!連你一共四個。」

  「為什麼把我拉進去,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沒有?」尤烈攔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你忘了你生日那晚……」

  「別說了!」素心推開他,耳根都紅了。

  尤烈站住,一拍手:「不說怎行,我就這樣給你套住了。」

  素心暗忖:香港四個,除了自己、蕙心和玉凰,就只有一個?她才不相信!」「小素,你在想什麼?」「想……想你。」

  尤烈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

  「別嘛!」素心推他一下:「大街大巷的,你真的不害羞?」

  「你在法國的時候,沒見過那些男女當街親吻?」

  「這兒又不是法國。」

  「小素,讓我拖著你的手。」

  素心瞟他一眼,終於把小手塞進他的掌中。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拖拖手、散散步的人,我沒有這種興致。」尤烈緊握著她的手,怎樣都不肯放開。

  「你的興趣是醇酒、美人,鄙俗!」

  「這兒沒有酒,美人也不肯投懷,但是我心裡感到很平靜、很溫暖、很愉快。我自己也感覺到奇怪,我似乎在變。」

  「那是一種幻覺,很快就會過去,像那晚霞,你看,天邊一片金紅,多美!但是,晚霞很快就消逝。」素心站起來看日落:「人也會改變,像黃昏的夕陽,總是被黑夜淹沒,誰也不能把夕陽留住。你喜歡我,也許我與眾不同,但是,誰敢說你會喜歡我多久?總有一天,你仍然會過著那種酒色財氣的生活。」

  「你的確是與眾不同,」尤烈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素心:「你很有風度,並不是只有外在美那麼簡單。」

  素心是不簡單,她怕尤烈看出她的心來,她搖搖尤烈的手:「我們回去吧。」

  吃晚飯時,尤烈夾了一塊糖醋魚給素心。

  素心吃了兩口,突然按住胸口,喉嚨格格作響。

  「小素。」尤烈馬上放下飯碗走過去,扶住她:「你怎麼了?鯁了魚骨?」

  「我好悶!」素心咽了一下:「我不想吃魚。」

  「那就不要吃!芳姑,快把魚拿走。」尤烈推開了魚,接過芳姑遞來的熱茶,喂素心喝了兩口:「我扶你回房躺一會兒好不好?」

  「現在好多了,我有點餓……」

  「吃塊中式牛柳吧!」尤烈夾了一塊牛柳送進素心的口裡,素心吃著,按住胸口的手已放下來。

  「你喜歡吃牛柳,」尤烈很高興:「多吃兩塊。」

  「你蹲著多辛苦,你也餓了,吃飯吧!」素心把一隻雞腿放進尤烈的碗裡。

  尤烈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飯碗,還是望住素心:「沒事吧?」

  「沒事,」素心笑一下:「這兩天就是吃不下魚,沒嚇著你吧?」

  「嚇著了,剛才我真的有點慌。」

  「慌什麼?傻瓜!」素心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吃飯嘛,嗯!」

  尤烈終於吐口氣笑了。

  飯後,素心靠在尤烈的懷裡看電視。尤烈看了看手錶,柔聲說:「洗澡吧!你精神不夠,早點休息。」

  「你要走了?那麼早,才十點。」素心雙手抱住尤烈的腰。

  「我不走,我一直陪你,等你睡著了,我才走。」尤烈撥開她的頭髮,吻一下她的額角:「你不希望我為你擔心的,是不是?那就聽話!」

  「好吧!你自己看電視。」素心起來,跑去拿了件睡袍,走進浴室去了。

  尤烈馬上關上電視,他先把床罩拿走,拉開被,拍了拍枕頭。

  他關上露臺的落地玻璃門,只開了一扇窗,他把所有窗紗、窗幔都拉下。

  他關掉大燈和壁燈,只留下床頭燈,室內暗暗的,很容易令人入睡。

  素心穿著新睡袍,拿下罩頭帽子搓著頭髮,一看房間的情景:「芳姑呢?她走了,我的發腳有一點濕。」

  尤烈拿了條毛巾替她擦頭髮:「她根本沒有來過。」

  「但是,房間裡的一切,一向由她料理得妥妥當當,不是她……」

  「是我。」

  「你?」素心真的有點驚異:「你是少爺,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少爺也是人,有手有腳,雖然笨手笨腳,做得並不妥當,但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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