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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祖葑卿安全逃出一段距離後,才想到最重要的聯絡電話號碼沒問,啊的大叫一聲後,火速折返。

  快到餐廳門口時,正好看到赫連閻和祖樂樂要離開的背影,兩人親密地手牽手,讓他的腳步硬是將速度降下,然後躡足地尾隨在他們後面。

  就他混跡五分埔多年的心得,他概估堂姊那一身的打扮,無袖上衣三百九、五百塊一條的黑色牛仔褲、介於一百九到二百九的涼鞋、一百塊可以打死的包包和二十塊一條的發柬,全身行頭加一加,大約只有一千三百元左右。

  反觀牽著她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尤其他腳下踩的那雙皮鞋,遺曾在知名

  時尚雜誌上亮過相,掛在他腕上的手錶也是價格漂亮到讓窮人怨恨上天的頂級奢侈品。

  他沒打算瞭解這個精品為什麼挑上堂姊這個平價貨,他只要確認幸運之神是否交上了他。想到漫天飛舞的鈔票,跟蹤的腳步就更輕飄飄,祖葑卿還哼起痞子阿姆的那首Stan。

  男人的話題有時會悶到讓女人抓狂,尤其當那位女人胸無大志時。

  赫連閻到哈裡下榻的飯店和他密談時,祖樂樂一個人晃到隔條街遠的一家漫畫小說量販屋殺時間。

  當她手裡那本小說快看完時,赫連閻便來領她了。

  循著她纖纖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旁邊架上堆著她挑中的幾本書,就等他抱去結賬。赫連閻只瞥了一眼,二話沒說地抱去收銀台。

  女人消費、男人付款,在他的認知中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前提是,他對這個女人的觀感必須是不惡的。比起許多女人所愛的名裳華飾,她最會敗的東西,對他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翻完手中的小說,歸回架上。她覺得自己又幫赫連閻省下一百多塊錢了,這真是好女友的最佳表現。

  「談好了?」

  赫連閻思了聲,挑了與她有關的事說:「投稿的人比預期要多。」

  哈裡將亞特蘭大那邊對他的三思孤行的不滿聲浪,做了完整的收納與傳達。這正是他預期的現象,反彈愈高,亦愈接近他要的效果——以獨裁者之姿複出。

  祖樂樂先是瞪大眼,而後嘟起小嘴,咕噥道:「我本來……就沒有預期你會放水……」

  雖然那件事情已經過了大個半月了,她還記得一清二楚,哼!

  他唇上薄薄的笑意轉成譏諷,故意問:「怎麼說?」

  在將完稿寄出前,她曾興匆匆地抱著作品來讓他過目,以為看在兩人的關係上,他多少會讚美一下,沒想到他在看完後,反而將她的心血批評得一文不值。

  私底下,他雖然嘴上不留情,可到了HOMELY全球行銷部的會議桌上,他一個人說了便算。不急,她將會知道的。

  「因為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啊。」酸氣沖天地挖苦他。

  他不置可否,但飛揚的兩道眉挑釁地挑起。

  從他的反應看得出來,他又狗眼看人低了。

  「赫連閻,我好歹也是臺灣知名漫畫家的徒弟。而且,審稿的結果也還沒出來,你這樣子……」祖樂樂氣得無力,氣得說不下去。暗自慶倖他之前保證不介入審查,否則以他的標準來審核,她的作品恐怕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赫連閻一目了然她突然松了口氣的原因。

  「別認定得太早。」頭一次發揮他的好心,提醒她。

  不諱言,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人——

  對外宣佈離開HOMELY,卻暗地操控全球行銷部;當著她面說不會介入,實則早已獨裁地專斷獨行了。

  「認定太早?我還認清太晚哩!」她已經開始為很喜歡他的那一部分的自己感到無力。

  赫連閻沉默不語。反正,她將來就會知道了。

  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段距離後,祖樂樂小心翼翼地問:「高姊……高姊問你是不是準備回亞特蘭大了?」

  她希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幾次睡到半夜時,總是夢到他的背影而驚醒,時常抱著被單發怔到天明,她終究無法忽視擱置心底最深處的,就連高姊也從她的眼下憔悴瞧出不尋常來。

  赫連閻沒有馬上回答,彷佛陷入沉思。

  那一段的沉默,久到讓祖樂樂以為她的話被往來車輛的喧囂聲給輾得屍骨無存,並無傳人他耳中。

  「嗯。」

  淺淺的、高傲的鼻音,將她微薄的希望打碎一地。

  就這樣?對她……沒有任何下文了嗎?

  過了與剛才同樣久的時間之後,她喔了聲回應。

  她知道了。挽他的手悄悄滑落,無力了……

  沒有聯絡,算不算冷戰?

  應該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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