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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豫東大哥陪牧蓉姊從一家精品店走出來,他為她推開玻璃門,他手裡幫她提著購物袋,他的神態,他與她說話的微笑,在在顯示出,他是打從心底在乎她。

  香瑩遠遠跟隨他們,並不是存心跟蹤,只是她兩隻鞋子高度不一,實在走不快,當她想招手引起他們注意的時候,她發現豫東停下腳步,他微傾身,在牧蓉耳邊說了幾句話,牧蓉笑著推他一把,然後他就拉住牧蓉的手,走過十字路口,在香瑩錯愕震驚的注目下,他們走進那家「玫瑰豪情」賓館,消失在旋轉門內。

  齊彥!齊彥!齊彥在哪裡?

  香瑩沖進路邊的電話亭,胸口有千軍萬馬奔騰的痛苦,她只想到齊彥,該死的!她的手顫個不停,幾乎握不穩電話筒,一定要找到齊彥,他會在哪兒?

  他不在豫東的事務所加班,他不在學校,他最常去的書店店長說沒看見他……他竟然要租來的住處,一個人,而且沒有需要費心忙碌的差事。他叫香瑩搭計程車去找他。

  齊彥住的地方很簡單,接近九坪的套房,擺了單人床、書桌、電腦桌、衣櫃,如此而已。但他精心自製造型獨特的燈具,把小小斗室營造出溫暖的感覺,更令人吃驚的是,他的房間很乾淨,每一樣東西都晶亮如新、一塵不染。

  「你很難過?」見面之後,齊彥說的第一句話,跟以往一樣不中聽,「是酒喝多了?還是被煙味熏的?」

  「我剛剛打了我直屬上司一個大耳光。」香瑩踢掉鞋子,脫掉身上的外套,雖然從未到過齊彥的家,她的態度卻篤定而沉穩,一路走進最內側的床鋪,不在乎、不避諱地坐到床上還嫌不夠舒適,乾脆躺了下來。「我想我明天上班一定不好過了。」

  話雖如此,她的模樣卻毫無憂慮擔心的成分,這讓齊彥露出贊許的眼光,笑著對她說:「太好了,你現在翅膀長硬,根本不擔心上司藉故刁難,甚至敢在應酬場合犯上,可見你很有z強悍的潛質,實力不容忽視。」

  香瑩被他稱讚,心情並沒有好轉,反而歎息一聲。

  「唉!男人——我真的無法理解男人的想法。」

  「又怎麼了?」齊彥坐到附著輪子的電腦椅上,動作利落地滑到她身邊,關心卻語氣戲謔地說:「是不是你對我師父做了什麼傻事,卻徒刑無功,覺得很挫折?」

  香瑩輕輕搖頭,有點疲倦地閉上雙眼,她美麗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是那麼楚楚動人,齊彥真想俯身親吻她的臉頰,可是他只拉開被子幫她蓋上,嘴裡抱怨著:「哎!你可別在我床上睡著,天氣已經轉涼了我不想打地鋪,像我這樣日理萬機的大人物,禁不起感冒的損失,你聽見沒有?」

  「小氣鬼!」香瑩皺了一下鼻子,她能聞到被褥散發出的淡淡的香味,那是齊彥身上特有的,乾淨好聞的氣味,也是截至目前為止,她唯一接觸過的異性體味,所以她依戀地擁緊被子,微笑著說:「這床已經夠大了,雖然是單人床,我們兩人擠一擠,還是睡得下。」

  「噢!」齊彥受不了地皺眉,「別又來了!這種暗示一點也不好笑。」

  香瑩頑皮地扮個鬼臉,忽然側過身子,換成一臉正經嚴肅的表情,很認真地問:「齊彥,你會不會告訴我實話?」

  「我一向就沒對你說過謊話呀!」

  「現在不是鬧著玩的時候,我真的需要你實話實說,你可以發個誓嗎?」

  齊彥毫不在乎,立刻舉起右手,半開玩笑地宣佈:「皇開在上,我齊彥若有半句虛言,願意任憑謝香瑩處置,即使她要我提供特殊服務都行。」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香瑩幾乎忍俊不禁,但是眼神裡依然冷靜又正經,「我想問你,撇開師徒的關係不談,單就男人的觀點,你認為豫東大哥是怎麼樣的人?」

  「師父……呃,莊先生,」齊彥不假思索,簡單扼要地說一句,「他是個君子。」

  「怎麼說?」

  「發前他怎麼對待你,我沒看見,不能予以置評,但是你跟他同住一間屋子裡,他能夠毫不動搖,始終維持一貫的關懷和耐心,完全無視於你已經成熟動人的美色,這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只要跟你那位挨了耳光的上司作個比較,優劣立見,不是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我想勾引你,你不也一樣拒絕了?跟我相處的男人,沒有一個認為我不成熟性感的女人,是我自己有缺陷,跟大哥的道德無關。」

  「你錯了!」齊彥笑著糾正她,很坦白地承認,「我拒絕你,並不表示我對你不動心;師父跟你朝夕相見,心態始終如一,那實在是很高的修為。換了我,恐怕撐不過個把月,早晚被你攻陷。」

  「是嗎?」香瑩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尋常的光芒,「你多少還是對我的身體懷有習遐想,對吧?」

  「世上的男人大抵如是此,只要看見漂亮的女人,誰能不心動呢?」齊彥一點也不隱瞞,「我也是血肉之軀,除了對你有遐想,街上走的辣妹,電視電影裡的尤物,只要是具有風姿的女人,全都會吸引我的眼光。」

  「我懂了!心動但是不輕易付諸行動,是你的原則,也就是風流和下流的分別。」

  「不愧是師父寵愛的小香香,真聰明。」

  「就因為豫東大哥對我只有寵愛,不具有色情肉欲的意味,他就是標準的正人君子了?」

  「當然不止是這樣,師父最值得人欽服的,還是他待人處世的風範。老實告訴你,在遇到師父以前,我從來沒有對任何前輩服氣過,因為師父太好了,我才會死心塌地地跟隨他。如果再讓我臭屁一點,我大概會說,師父撿到我這個徒弟,也等於撿到寶,我可是不隨隨便便就拜人為師的。」

  香瑩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打他,「你非用這種口氣說話不可嗎?收你為徒還得先讓你心悅誠服,你也太自大了。」

  「我不自大,而是自信、自愛,你等著看,再過十年左右,臺灣的建築師,一定都會跟著我的腳步走。因為我的目標是把臺灣的人文地貌,融入建築物和街郭的景觀之中。這個工作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做好,而我相信我自己,以及目前的一群夥伴,我們絕對可以開創一番新局面,到時候,國際人士的眼光自然就……」齊彥忽然了現香瑩的笑容很低可疑,「哎!什麼事這樣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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