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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再度過一個黑夜,他就會踩上自己的祖國,感覺那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情,伶聽那習慣的語言,習慣的音樂。

  為了躲避恐怖組織的耳目,他決定以水路回國,雖然費時,卻比搭程飛機安全多了。目前行程已過了四天,都還未有任何意外發生,看來,他應該可以很順利的回臺灣。

  親愛的爺爺、爸媽,我回來了!還有……親愛小紫心,哥哥回來了!你長大了嗎?有沒有忘了哥哥?

  只要回到國家科技研究院,那一刻起,他就不必再做個沒有人知道的人,他的名字,將會出現在研究院的各個角落。

  他最疼愛的妹妹!紫心,還喜歡小白兔吧!希望他送給她白兔之後,她不要再疼它比他多。

  忽然一杯雞尾酒出現在南宮尚軒的面前。「謝謝!」他毫不考慮的接過來。

  他不必擔心有人知道他的行蹤而對他不利,因為,這次回程的日期,完全由他自己決定,甚至連祖國要部也不知道;更何況,他特意選擇這艘鄉土情意濃厚的郵輪,搭程的船客,每個人都親切得好似朋友一般。

  左赤錯愕了一會兒,隨即放聲笑了開來,「原來,這個世界上仍然有信任陌生人的人存在。」

  太神奇了!在他身過出現了那麼多不能信任的人之後,他竟能遇見一個輕易信任他這個陌生人的人。真令人感到汗顏羞恥!在他統領的土地下,就連一杯酒也必須慎防被人下毒;而在這艘自由沒有紀律的船上,一杯酒卻成了友誼的橋樑。

  「知心的朋友,起初不也是陌生人!」南宮尚軒根本不疑有他。

  「算計你的人,卻不一定是陌生人。」左赤又說,正好與南宮尚軒的話對立。因為甚至他的父親也想置他於死地。

  「別把全世界的都想成是那種人,至少我不是。」眼前的男人,似乎被夾困在混沌的環境裡。

  「因為你是陌生人?」他說過,想害他的人都不是陌生人,而這個輕易對他友善的男人,說不會對他不利……

  「不,因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絕不會害你。」透過玻璃杯,金黃色的雞尾酒在月夜下發亮,南宮尚軒輕輕地搖晃著它,說話的口吻是那麼的誠懇,不以為有何不對。

  是嗎?因為他是他的朋友!「朋友?」

  「我們剛認識,你忘了嗎?」南宮尚軒將酒杯靠近左赤的。

  鏗!多輕脆動人的聲音哪!左赤乾脆的喝完了酒。「名字?」

  南宮尚軒揚著笑容,「名字重要嗎?只要我們珍惜是朋友的每一分,每一秒,以『你』互稱又何妨。」他不想騙他,他們是朋友,不是嗎!

  在還未回到國家科技研究院之前,他無法表明自己的身分和名字。希望眼前的他能體諒。

  是啊!回基地之後,他們倆便會分道揚鑣。他又得做回那個無情冷血的魁首,沒有朋友,因為……他是左赤。就如這個說他們是朋友的男人說的一樣,此刻,名字已不重要;就讓自己放縱一次吧!

  是子夜時分吧!熊熊的火焰竄升雲霄,顯得格外的駭人驚心。喧哮聲不停地此起彼落,其間偶然還摻雜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淒厲哀號。

  左赤在船頭來回搜尋著腦海中的身影,最後終於再也按捺不了的沖進火海裡的船艙。

  藉著衣服的厚度,左赤邊撥開已著了火的阻礙物。他迅速的奔向內艙,不理會濃臭煙味不可遏止的嗆進他的喉嚨和鼻子。

  驀地,左赤的眼光瞥視到一個倒在地上的身軀。他直朝那方向筆直而去。

  「喂!你沒事吧!」沒反應!

  左赤將他撐在身上,不要命似他朝原進來的火門沖出去。

  「喂!你不淮死。聽見沒?」命令一般,左赤不管南宮尚軒有沒有意識聽進去。「你是我承認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淮你死!」

  左赤終於明白,到目前為止,他無法與之對抗的,還有——天。

  他從未求過人,但他此刻求天:別帶走他的朋友!

  這是他唯一的朋友……

  南宮尚軒知道自己正躺在床上,新鮮大量的氧氣,不斷的注入他的肺裡。

  意識漸漸地清晰,他吃力的企圖撐開沉重的眼皮。四周模糊的景象不停地在繞著圓圈,轉得他的頭又暈了。

  南宮尚軒曉得有一雙深邃的眸子正注視著自己。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一張憂悒憔悴的臉孔。「你……」氧氣罩罩著他的嘴,只微微的發出了一點聲音。

  左赤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你還需要休息。」

  南宮尚軒搖搖頭,示意左赤替他拿下氧氣罩,「是你救了我?」

  左赤淡淡一笑置之。「這裡是我住的地方,你可以多休息幾天。」或許更私心一點,他希望他留下。

  「我昏迷了多久了?」聽他的口氣,南宮尚軒懷疑自己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三天!」

  南宮尚軒倏地坐直了身體,不顧手腕上因針頭移位而牽動的刺痛。天哪!他居然昏了三天!糟了!爺爺和爸媽還在等他回去,他還要送白兔給紫心……

  「怎麼了?」似乎有著很令他牽掛的事哩!他要離開了嗎?

  「我得回去了,家人還在等我……」南宮尚軒說著,快速地拔掉手腕上的針頭。

  待他衝動地站上地面,腦中立刻一片暈眩,沉重的雙肩將他往下壓……

  左赤手快地及時撐住南宮尚軒的身體,然後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回床上。「你太過分了!我費了多少力才將你救回來,你卻那麼不愛惜自己。」他大吼著,「你聽著,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它已經不屬於你的了,所以,我命令你好好對待自己。」

  他果然是急著離開。家人!家人有什麼好!全是一群想對自己不仁不義的冷血動物。他不會讓他離開的!

  「等等……你憑什麼身分命令我?」他說話的方式,像是個慣于施號命令的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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