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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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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以為杜珩會帶她去吃一頓豐盛的晚餐,沒想到他卻帶她到菜市場買菜。 「你要我做飯給你吃嗎?」她跟在他身後,看他很專業地挑選著新鮮的小卷。 「你可以嗎?」他笑著問她。 「我只會煎荷包蛋,還有煮蛋花湯。」這都要怪母親太過寵她,從小就不讓她碰家事,所以她才會連基本的謀生能力都沒有。 「不錯嘛!我以為你連洗碗都不會。」他調侃她。 「你這樣激我也沒用,我還是變不出一桌佳餚,你死心吧!」她話還沒說完,杜珩已經被老板結了賬,手上提著一包小卷。 「我下廚,你只要等著吃就行了。」他空下來的那只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你下廚?」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應該是那種連蔥長得什麼樣都不曉得的男人才對。 「我的手藝可不輸給餐廳裡的大廚。」他對自己的手藝一向自豪。 「所以你決定親自下廚,也不願帶我去吃別人料理的東西?」除了在澎湖和他一起吃過飯,回臺灣後她從沒有和他上過餐廳。 「這也是理由之一,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想找藉口騙你回家。」他實話實說。 茉莉卻猶豫了。她對他的家庭一無所知,怎麼他突然就說要帶她回家,她該跟他回去嗎? 「嚇到了?」茉莉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的直率讓她退卻。 「去你家我會覺得尷尬。」她倒不是意識到他的心懷不軌。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我一個人住,沒什麼好尷尬的。」茉莉的反應讓他覺得有趣。 言談之間,他又買了一把青菜和一包蛤蜊。 「你一個人住?」她對他的生活有點好奇。 「是啊!我已經一個人住好久了。」他的臉上仍維持著一貫的笑容。 對於這樣隱私的事,茉莉不想多問,怕不小心觸及人家的傷心事,那才更是尷尬。 「你滿獨立的嘛!」她只能挑最安全的話說。 「這也沒什麼。我從念高中以來就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住,我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有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還不太能適應呢。」他曖昧地看了她一眼。 「你的家人都不管你?」經他這麼一說,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杜珩對自己的家世從不刻意隱瞞,他的性格一向坦蕩,沒有什麼事是不可以跟人家說的。 「我父母在我念國中時就離婚了,媽媽改嫁後移民到美國;爸爸也娶了老婆,在陽明山有一個屬於他的新家庭。我沒人管,所以才能這樣自由自在。」也許是個性較早熟,他對父母的離異沒有任何抱怨。 杜珩已經買齊了他想要的菜,牽著茉莉回到車上。 她總算明白,他何以如此無牽無掛。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悲劇,我從來都沒怪過他們。說起來也許你不會相信,是我叫他們離婚的。」 她的確感到驚訝,這世間怎會有勸父母離婚的子女! 「明明兩個人都很痛苦,為什麼要勉強在一起?媽媽老是說她捨不得我,但我更不忍心看他們像仇人一樣過生活。那時候我已經覺得自己夠大了,大到不需要他們為了我而勉強在一起;而且,就算他們真是為了我而繼續這個沒有意義的婚姻,也只會讓我更不快樂而已。」杜珩將視線的焦點由遠方調回她的臉上。「所以,我要他們乾脆離婚算了,我誰都不跟,讓他們各自找尋自己的幸福。」 「他們真的比較幸福嗎?」 茉莉有一個可以當選模範家庭的家,她無法體會兩個已經傷痕累累的人,還能再找尋到自己的幸福嗎? 「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他們在選擇第二春時或許較審慎吧。我媽媽嫁給一個死了老婆的教授,他對我媽媽真的很好;我爸爸很幸運地娶到一個隻大我八歲的年輕女孩,他對她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這樣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吧。」 「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嗎?」她覺得杜珩是生存於兩個幸福家庭下的犧牲品。 「不會,我常跟我媽媽聯絡,而且每次回來臺灣我都會去看我爸爸。我的繼母跟我也很談得來,我常跟她私下去喝咖啡,她看起來很年輕,許多人都以為她是我的女朋友呢!」 他似乎沒有從父母的悲劇當中受到多大的傷害,有的也只是遺憾而已。 茉莉感覺自己似乎又離他更近了一點,杜珩是一個很特別的男人。 「你為什麼選擇成為專業攝影師?」是不是潛意識裡想要逃開這個遺棄他的家庭? 「因為我不想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地方,而且我的心也定不下來,一直想飛向更遠的世界,或許這是一種宿命吧。」 「這也是另一種抗議的方式吧?」茉莉定定地看著他的眼,他以為自己是瀟灑的,卻不知自己的瀟灑只是建立在消極的逃避上。 杜珩看著她,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 「也許你說得沒錯。」 說了半天,他們的車還停在菜市場的附近,一點都沒有移動。 「我肚子好餓!」他突然叫了出來。 杜珩的「家」位於郊區的一棟兩層樓的透天別墅,偌大的屋內,整整齊齊的家具,冷清得一點人氣都沒有。 「我繼母會定時來幫我打掃,所以這間房子無論我離開多久,都會永保整潔。」 茉莉在廚房幫他的忙,雖不會做菜,她至少還會洗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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