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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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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做?你不要命了?」他慍怒著聲道,眉宇間飽含火氣。雖然她的行為是因他而起,可他向來傲氣的心性卻不容許有人如此違逆己意;因此在心底雖有一絲歉然,但聲音依然強硬而嚴厲。 少女全身軟在祈燁堅實的臂彎中,知覺一點一點地回來,身子有多處都覺得發疼,可意識卻清楚得很。眼前這個和自己外貌大不相同的人,也有著和自己大不相同的心性,而他剛才似乎要將自己帶離這片保護她的山林,這使她害怕;而他此刻的怒容,也使她害怕…… 驀地,她水晶般的淚滴又無聲無息地湧出。 「你也知道怕?」祈燁不悅地冷道,誤以為她的淚水是為了之前的驚嚇。 不只是她,就連他也受了驚嚇!在戰場上打滾這麼久,冷靜的性子從來也不曾因任何突來的狀況受驚,而如今卻無端地為了一個不知名又不言語的女子而受擾!這或許也是使他發怒的原因之一。 他冷淡的音調、不悅的容顏在在使她心生懼意,於是掙扎著從他的懷中起身。她不願一直躺臥在這個顯然具有掠奪性的人懷中,而且,貼在他胸懷時會聽見他胸口有力的鼓動,這更使她覺得兩人間的差距非常大、是全然不同的。 祈燁這回沒有阻止她,任她掙脫自己的懷抱。 「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不是詢問,而是一派命令的口氣。 這是什麼地方?這兒是娘的山林,是一向保護她的地方。就因為知曉自己只要在這林子就絕不會受到傷害,所以她才能毫不猶豫地從那龐然巨物上躍下;娘說過,這山林一定會保護她的……雖然如此,可她還是眼淚汪汪,恐懼且戒慎地望著他,並沒有回話,只是腳步不穩地向後退去。 見她依然不言語,並且就是一副想逃離的模樣,祈燁再度上前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看來你是聽不懂我的話。」他怒視著她,已忍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漠視。「說話!」他有些忿然地掐緊她尖小的下頷。 少女無限驚恐而委屈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何林裡會突然出現這麼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與林中平和的氣息也不相同……於是她開始搖頭、奮力地搖頭,把不少淚珠子甩落在他攫著她下頷的手背上頭。 「你……」看她極力搖頭,一種想法萌生開來。「不會說話!?」她是啞巴? 若真如此,那必是天妒紅顏,可惜了! 「這沒關係,先隨我回去。」有時話多的女人比不言語的女子更教人討厭,而以她如此絕世之姿,或許不言語更能襯托這份難得的恬柔之美。「你這一摔可不輕,連站都不太穩了,先讓營裡的軍醫瞧個究竟,有些傷不全是外表看得出的。」他雖是抓著她的手臂,卻有一半可算是扶著她纖細的身子。 回去? 那就代表著——離開!她睜大了雙眼,用盡僅存的氣力推開他,而自己則因太過用力而往後跌去。 「你!」祈燁原本有些放鬆的眉又攢緊,上前一把撈起她就要跌落地的身子。這回,他不會再讓先前的事重演;她摔一回已莫名地讓他緊糾了心,這回若再沒接住她,他可會怨自己的。 「啊——」一見他近身,少女立刻又死命地推拒掙扎起來。現在她很明白兩人之間有極大差距,不論是體形、力量或是性情都全然相異,她真的很怕他又要將自己帶出山林。 娘,我好怕……救我! 就在祈燁才環住了她的纖腰時,他忽地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霎時,他的身體沉重起來,意識開始恍惚,抓住少女的手臂也使不上力—— 「這是……」祈燁放開她,手扶住額頭,身體逐漸失去氣力。他腳步踉蹌地退了數步,怒目直逼著眼前的白衣少女,直覺這奇異的香味和她有關。 少女微顰著眉,立在原地怯怯地看著他……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所見的最後一幕。 「……將……軍……」 「——大將軍!」 「唔……」祈燁感到好似有人不斷地推搖著自己、叫著自己,但卻覺得全身十分沉重,很難有所回應,可他的毅力讓他同自己掙扎,慢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將軍!你可醒了!」 祈燁好不容易讓有些昏亂的腦子清醒些,張目卻見滿屋的將士圍在四周,臉上全掛著疑惑及擔心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這下他機警的意識全回來了,倏地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帳篷內。 所有的人全面面相覷,他們才想問大將軍這是怎麼回事兒哩! 他衣著散亂地被出外巡邏的兵士發現倒在營外約一裡處,當時怎麼也喚不醒,而他的赤毛馬則一直立在他身旁。那發現他的兵士一時以為他遇害了,急得幾乎亂了方寸,待確定他尚有氣息才回神匆匆將他帶回軍營。而軍醫經過診斷後,卻說他只是單純地昏迷過去。至於為什麼,軍醫也說不上。 「大將軍,您被人發現昏迷在營外約一裡處,您……還好吧?」一名將官語氣有些不確定地問,因為此時的大將軍看來就如平時般健朗,完全不似身上害了病的模樣。 正因如此,這事才更顯離奇。莫非是土蕃王發明了什麼奇襲法? 昏迷在營外約一裡處!?祈燁嚴峻的黑眸閃過一絲不被覺察的訝異。怎麼,他不是在那林子裡—— 對,是那股奇異的甜香讓他倏地全身無力,接著就失了意識。可現在他卻不覺得身上有哪兒不對,腦子依然明晰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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