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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又怎能認定我是格——」若蘭艱難地開口,可話到一半,又突然咬住下唇不再言語。

  現在再作言語上的爭執又有何用?就算可以再拿狡辯之詞唬嚨敷衍過去,但又如何能改變真正的事實?如今再多說什麼都是無意義的。

  昊霆沒漏她的任何一絲神情,至此,他笑了。

  「你的確聰明,知道就算極盡狡辯之能事或許可以說服我,卻也無法抹殺你真正的身份。雖然你的身份和我原先所想的出入頗大,但這不會改變我說出口的話。」

  「你曉得自己在說什麼嗎?」若蘭微抖著聲問。他真的曉得嗎?

  她覺得此時就像由一場夢境中突然回到了現實,不覺中,她戀起了那場夢。

  在夢中,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個格格;在夢中,她賴上了一個可靠而冷漠嚴肅的保護者;在夢中,她似乎……

  若蘭抬眼再望這個被自己賴上的保護者——

  現實,讓人有種下沉到無底深淵的感覺。

  「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要什麼。」昊霆再次伸手指上若蘭的心口,不改一貫的自信從容及那份懾人的威儀。「連人帶心。」

  綠楊樓之所以稱為綠楊樓,就是因它倚在瘦西湖畔,好幾座上房直伸至湖面,四周,綠楊環繞,因此也成為揚州城中最高雅堂皇的旅店。

  若蘭倚在窗櫺上癡望著映在湖心中的月影發愣,風徐徐自窗外送來,摻著幾分微寒,令她打了個寒顫。

  連人帶心……嗎?

  她輕撫著自己的唇,想起昊霆狂邪的掠奪。他的眼,如冰;他的吻,卻如火,狂猛地灼燒著她的唇與舌。

  她開始相信,他絕對有本事奪得自己的心,就算再怎麼嚴密防備也是徒然,她一定會陷落在他那雙邪魅的墨黑眼瞳當中……

  為何這般篤定?或許是,這不堅定的心早在不知覺中一寸寸地成了他的戰利品。

  至此,她徹底認清了自己慘敗的事實。

  她的遊興早在他猜出自己身份時消失殆盡;那時的感覺就像由天上直落下地,再也胡鬧不起來,就連那一大串要將他妹妹直接替代自己完婚的戲言,說來都不再有趣了。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又該如何度過?

  昊霆的妹妹——德穗,就在揚州;今天一天的徒步行程雖然累人,但依然見不到那個與自己相似的女子,可她人既在揚州,總是會尋到的。

  找到德穗之後呢?該回京吧,而她呢?

  跟定他了——這是那時賭氣的戲言,但他仿佛又是如此認真看待……而他,只是一介商賈,為何能擁有如此自信,敢向她索心要人?

  心,就算給不起,或許也教他給奪了,但她的人呢?真能一輩子守在他身旁嗎?雖然他猜出她身為格格,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不只是個格格,更還是個皇格格!

  他心裡到底想些什麼、作何打算?她好想知道。

  然而,他的想法、他的打算在真正面對現實時,又能算數嗎?

  西寧古寺清幽的晨鐘聲遙遙傳開,在微起曦霧的瘦西湖上隱隱回蕩。

  「索姑娘,你又來了。」住持老和尚誦畢晨經後,緩緩回身看向立在大殿外的一抹幽影。自從她曉得索昊霆曾來西寧寺尋她後,每日敲晨鐘時刻她就會出現,直待到日暮西山才離去。

  「師父早。」索德穗緩步進入殿中,跪在老和尚身旁向殿上菩薩合掌默禱,祈求她的昊霆哥哥快來接她。

  自小,她眼中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昊霆哥哥。

  昊霆哥哥從小就疼她,很多人都怕昊霆哥哥,覺得他冷漠嚴峻、從不展露一絲情緒;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在她眼中的昊霆哥哥不是這樣的,他總時刻伴在自己身側,她要什麼他都會為自己取來,幾乎是任何東西!

  小時候,她一直相信昊霆哥哥會永遠在自己身旁,不會有任何改變。可是,兄妹之間沒有永遠的相伴;兄妹之間,不能有愛情!

  年紀漸長,她才曉得兄妹之間的愛情是不被允許的,是罪惡的,可是她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心中這份情愫,她好痛苦,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直到有一天無意聽見奶娘與院裡嬤嬤的對話,她才曉得自己原來不是索家的親生女兒,而是索氏夫婦從揚州西寧寺帶回的女嬰。

  得知這個事實,她一點也不難過,因為這對她是解救,這代表著她和昊霆哥哥可以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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