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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奴婢想起來了,有一回格格讀了書後歎氣著說:「這麼多秀麗的山川,拿讓詩人給寫活了,而我卻只能呆坐在宮裡癡望著書本兒,哪天我定要自個兒走一遭,等把大清都逛遍了,再上那些洋人的國家去轉溜轉溜。」」水雲回憶著。記得這樣清楚也是因為當時覺得格格的話有趣;一個女子怎能似男子般地遍遊各地?又不是商賈,到那些個洋人的番邦去做什麼?

  聽了宮女的敘述,皇上皺了皺眉,只覺得這話有說同沒說一樣,不過這不像樣的話的確像是若蘭會說的話。

  「還說了什麼沒有?」

  「呃……」還說了什麼呀?水雲十分努力地想著。「是了,格格說:「從江南開始!」」對,格格那天合上書時是這麼說的。

  「王有德!」皇上對身旁的公公喚道。

  「奴才在。」

  「叫人,立刻下江南尋人去,務必將人平安帶回!」

  可、惡——簡直是太可惡了!那些個匪徒竟膽敢將她如花似玉的臉蛋給打得腫成這模樣!

  藉著清澈的溪水,若蘭愈看自個兒尚未消腫的臉頰就愈生氣。雖說這也可以算是自己任性出走造成的結果,但也未免太悲慘了一點吧?再怎麼說,臉蛋可是女孩兒家寶貴的門面哪,而她也是十分珍惜這遺傳自皇阿瑪及皇額娘的姣好容顏哩!

  若蘭輕撫著已不再疼痛但卻依然有些腫脹青瘀的粉頰低聲歎息。要她頂著這難以示人的腫頰遊山玩水,她哪兒還高興得起來?所以,除非這腫消了,否則打死她也不肯到有人煙的地方去!

  就算是個叫化子,也得是個人見人愛的叫化子才是,哪兒能是這模樣?唉,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若蘭別開眼不再盯瞧著映在水中的臉龐,訕訕地回過身去,就見昊霆在溪畔生火烤魚。

  這個名叫「昊霆」、神情肅冷的男子可說是她意外「撿」來的旅遊贈品;說起來,他還真是個「好用」的人。

  打從在荒廟裡遇襲後她就有了新的認知,那就是——就算扮乞丐也是挺危險的,天曉得那種噁心的土匪強盜是否會再突然無緣故地盯上自己?但有了保鏢在旁就不一樣了;他的身手她是見識過了,若暫且不提他的身手,光他那威嚴的儀態也就夠唬人的了,更何況他好似挺懂得野外求生,赤手空拳的,三兩下就能在溪裡撈起肥魚。

  現下,他不就正在烤魚嗎?這樣的人要說不「好用」才怪哩!

  嗯,這麼形容好似有些失禮,人家可是救命恩人哪!不過,他也奇怪得很,硬要說自己是他的妹妹,還叫她為「德穗」,好像非要人承認不可似的。

  她當然不承認了,怎麼可以平白無故亂認親?更何況,能稱為她「哥哥」的人可得是個皇子哩!

  就跟他說認錯人了,可他立刻就用同皇阿瑪及五阿哥平時對人的那種酷冷表情來對她——嗯,是啦,若以他那種奇異的威儀來看,也是挺有些皇族的架式……但是,她堂堂一個大清皇格格,怎麼可能為這種陣仗心驚?未免小覷她了!

  看他衣著品貌不俗——嗯……如果略去他那仿佛萬年寒冰似的黑瞳不看的話,他真是長得十分俊逸,身材也高碩挺拔,加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天生儀態……若不是她看慣了皇阿瑪和五阿哥,說不定瞬間就教他懾去了魂魄哩!

  咦?不對,她想到什麼上頭去了!

  若蘭原本肆撫忌憚地觀覷著昊霆俊挺的身形,卻一瞬間在頰畔出現了些莫名的灼熱,她趕緊搖晃了一下腦袋,把遊移的心神捉回正軌。

  咳!她原本想的是:看他衣著品貌不俗,怎麼妹妹卻是個叫化子?還是他妹妹的臉就是腫半邊?喔,還一個可能,就是因為此時她臉腫了起來,所以他錯認了!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難不成天底下還有一張與她相同的臉孔?不,她是不信的!

  所以說嘍,為了認定她就是他的「妹妹」,像他現在既是她保鏢又兼廚子的身份也算是自找的,怪不得她;而這種便宜事,她也「不忍心」推卻,自然是收下為是嘍!

  反正等她的頰消腫時他就會曉得自己搞錯了,她可沒逼人。

  「哇,好香,魚烤好了嗎?我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聽到魚在火上發出滋滋聲響,繼而聞到烤魚的香味,這讓什麼忙也沒幫、只是在溪畔胡思亂想的若蘭隨即丟開兀自亂轉的思緒,立刻蹦跳至烤魚架旁死盯著香噴噴的肥魚。

  瞧她虎視眈眈吞著口水的模樣,只差沒有一把搶過架上的烤魚就算萬幸,完全沒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

  昊霆表情全無地看了若蘭一眼,就拿起架上的魚交與她。

  「小心燙。」他淡道,可話才落,就聽得若蘭咋舌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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