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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雲啊,要怪就怪皇阿瑪執意將我嫁出宮,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若蘭一邊在心裡低念著,一邊輕緩地走向背對著自己穿衣的水雲,以與心底默語相反的表情賊笑著。

  皇阿瑪,這可是你逼我的哪!

  雖說是「逼」,但若蘭臉上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卻怎麼也不具任何「被逼」的說服力……

  一匹快馬疾行在月光半隱的黑夜,高駿壯碩的黑馬上是一名身形偉岸的男子,馭馬之姿有如夜之神祗般英挺尊貴,疾馳中完全不為冷冽的勁風所動。

  這如黑夜中神祗的男子,一張臉比冷冽的天還寒厲。

  他很久未出京了,而此趟出京卻是為了這樣沉重的理由。索昊霆馳著馬,不斷回想起護送迎親隊伍的嚴管事急慌慌回報妹妹的出嫁花轎遇襲之事,以及這消息在索家造成的震驚……

  「花轎遇劫,德穗被劫了!」廳堂上,索家老爺瞪大了眼從座上躍起,反應十分激烈。「什麼人膽敢劫我索家的花轎?不要命嗎?」

  「是……也不是……」嚴管事惶惶然苦著一張臉,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話來。

  「什麼叫「是也不是」?到底是或不是,說清楚!」「回……回爺的話,是在途中遇上劫匪沒錯,但都是些小角色,不一會兒就打發了……但就在全副人馬將注意力放在歹人身上時,德穗小姐就不見了……」邊說著,嚴管事邊打著抖頻頻拭汗。

  「那不是教劫匪給綁走了,又是什麼?」

  「不,不是!」管家急道,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小姐在轎內留了書,是小姐的親筆沒錯。」他顫抖著奉上了德穗小姐的留書。

  索老爺接過留書看了一回,這眉是攢得更緊了。

  「昊霆,你瞧瞧!」他將信遞與一直靜默在旁的獨生子,重聲歎氣。

  「我去尋回她。」看過了德穗的留書後,昊霆就決定親自尋回她。

  這是最好的方式,畢竟逃婚一事對女孩家而言並非光彩,甚至可說是一大污點,絕不好派出一隊人馬大肆張揚。

  由於德穗留有一封信函,這顯然是出於自己意志的逃婚行為;對外、對德穗未來的夫家,索家也只能聲稱新娘子在出閣時微染風寒,因在路途中未能即時就醫,因此加重病情,所以先行回京療養,待身子調養得當才行出閣。

  而他就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尋回德穗。

  從花轎遇劫、新娘失蹤的地點開始一路往南尋找。在怒風中馭馬奔馳,他不時想起初得知德穗失蹤時家中的震驚、以及額娘痛哭的面容,還有,那封留書——

  阿瑪、額娘:

  十七長載,德穗感激你們的殷殷關懷,此恩點滴在心,一日未忘。養育之恩且浩,但生身之恩難忘,因此請原諒女兒不孝,在不告之下離別尋根,女兒只是想盡一為人子女之孝。

  至於昊霆哥哥,德穗從未忘過你自小的愛顧,你我雖以兄妹稱之,但實非兄妹之實——

  且盼歸來。

  不孝女 德穗

  德穗是何時得知自己並非索家親骨肉這事的?

  在索家知道她身世的沒幾個人——甚至連他也是近幾年才在無意間曉得她並非是自己的親妹妹;而為了不讓德穗心中有多餘的想法,這一向是極隱密的事。

  她究竟怎麼發現的?雖不知她是從哪兒知道了這事,但已過了這麼多年,她此行又打算從何找起?揚州的西寧古寺嗎?

  且別說到不到得了揚州,就說德穗從來乖巧嫻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直被視為嬌貴閨女扶養的她,要怎麼面對這大千世界?

  你我雖以兄妹稱之,但實非兄妹實——

  且盼歸來。

  其實隱隱的,他知道她何以會有如此大的勇氣,甘冒風險做出這天的不孝逃婚之事,而額娘心裡頭的想法,他也略知一二。

  能怎麼說?只一個「傻」字!

  思及此,昊霆握緊了韁繩,臉色益發沉冷,長腿往馬腹再一夾,加快了速度。

  「呀——」

  寒夜中,一個尖銳的叫喊聲劃破呼嘯的風聲,遠遠地自前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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