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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不是我能動的人?」沈敬儒兀自低語,瞅了一眼猛搓著手心,躲到恩卿背後的琥珀。

  「對!本莊主絕不允許你動她,聽見沒?臭夫子!」思卿忿怒低吼,猛然張開雙臂,護衛著背後的琥珀。

  沈敬儒挑眉,「我名喚沈敬懦,不是臭夫子,雲莊主貴為應天府首富,應該知曉什麼是禮貌吧?」雖是回應思卿的挑釁,一雙黑眸卻直盯著琥珀瞧。

  她好像真的很痛,眼角閃著水氣,他已經很有技巧的避開上回打她的地方了,力道也輕多了,她還痛?她好像很怕痛。

  「哼!禮貌不是對你這種動不動就打人手心的人用的。」思卿抬高下巴,牌照說道。

  「我相信琥珀應該已經轉告過雲莊主,要是莊主一天不到書房念書,她的小手就會吃三十鞭。說來我只是做到自己說出的話,倒是雲莊主沒到書房聽課,害好友被責打……嘖嘖!如此一來,雲莊主好似是無理又無義的一方啊。」

  一番話說得思卿啞口無言。

  她真的很怕痛?看她小臉都皺在一起了,不該打她的,她受傷了嗎?狹長的黑眸閃過一絲心疼,但俊美的臉龐依然平靜元波。

  思卿今早纏著孟蘭,硬要她辭退沈敬儒,誰知孟蘭反訓了她一頓,告誡她再不好好學些文章、認些字兒,以後等她親自掌管莊務,出雲山莊要被人坑了,她都不知道,還幫別人數銀子哩!

  那沈敬儒家道殷實,是賣孟蘭面子才肯到莊內任塾師的,孟蘭督促她午後一定要到書房去聽夫子授課,便埋首於賬冊之中,不再搭理她。思卿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賬房,愈想愈生氣,索性躲到樹上,一覺到午後,直到鞭子聲將地驚醒。

  「臭夫子,你……」思卿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敬儒打斷。

  「雲莊主,我看就這樣吧,雖然我是出雲山莊禮聘的塾師,但你定不會喚我夫子,乾脆咱們以後都喚名字,我喚你們思卿、琥珀,你們就稱呼我沈敬儒,這樣大家也好相處些。好了,快回書房吧,今日要講解《赤壁賦》。」黑眸瞥了琥珀一眼,見她沒再皺緊眉頭,他微微地勾起了嘴角。他沒傷到她,太好了。

  這舉動卻讓思卿老大不爽,認為他在嘲笑她。臭夫子!她有答應嗎?雲思卿狠狠地瞪著眼前的沈敬儒。

  只見沈敬儒轉身,輕甩了甩手中的細鞭兒,思卿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驚懼的抽息聲。

  可惡!狡猾的男人。

  就這樣,思卿從那天起開始便乖乖地到書房聽課,而琥珀再也沒吃過鞭子。

  第三回合,雲思卿大敗。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于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爽朗的聲音朗誦著赤壁賦。

  「等等,琥珀,月出於東山之上,那個東是東邊的東,還是冬天的冬啊?」思卿拿著毛筆,苦著一張小臉。

  經過據理力爭,沈敬儒答應以抄寫赤壁賦十次替代琥珀剩餘的「鞭刑」。剛開始,思卿很努力地邊看邊抄,但速度太慢了,琥珀便提議她念,思卿邊聽邊寫,這樣應該會快一點,眼看現下都已經傍晚了。

  琥珀拿起書冊子便朗誦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脆爽朗,卻還有點兒軟軟的童音,聽起來很舒服。

  沈敬儒坐在窗邊的靠背大椅,看著手中的書卷,不去管兩人在說啥話,打啥商量,只要思卿在今日之內抄寫十次,不論用什麼方法,他都不過問。

  隨著清脆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朗誦,他的注意力慢慢地從書卷上移開,到最後他沉醉在那軟軟又好聽的嗓音當中,有時會因思卿問字而中斷,但到最後,她寫熟了,也就不用問了,於是他專心地聽著宋朝蘇武的《赤壁賦》被那清脆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複誦著。

  「桂掉兮蘭槳,擊空明兮沂流光,渺渺兮於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狹長深途的黑眸凝了專心朗誦的小人兒一眼。

  呵!好聽,真好聽。沈敬儒悄悄地勾起了薄唇。

  「沈夫子,天都黑了,我看您今晚兒就在咱們莊內用膳吧!」總管孟蘭淺笑說道,難得思卿會乖乖地待在書房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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