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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低頭看了一眼,沒有電話進來,剛才的鈴聲顯然是出自於他的手機。

  果然,我抬起頭看他正蹙眉聆聽著,然後瞥了我一眼,轉過身走到我聽不到的地方講電話。

  很奇怪,這幾天他接了幾通電話都是這樣的反應,像是不想讓我聽到似,感覺有點神秘。可只要是何慕懷或MARK打來的電話,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在我面前回話。

  隨即,我聳聳肩,告訴自己那不關我的事,開始坐下來整理昨天他丟給我的一堆曲譜。

  片刻後,季恩揚又走回我面前。「我有事情出去一下,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吧?」

  我搖搖頭。當然沒問題!他不在,我反而落得輕鬆。

  第四章

  週末,我睡到九點多才醒來。一睜開眼,便覺心情非常愉快。

  因為今天是星期日,一個完全屬於我自己的空閒日子,所有的打工在這一天全都停止。

  哼著歌梳洗完畢後,我背起背包,離開學舍準備到學校練琴房練琴。我可是申請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呢,得好好利用。

  才剛上路沒多久,手機鈴聲響了。「喂?」我放慢腳步取出接聽。

  「杜芳樂,我有事情找你,等一下馬上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季恩揚的聲音,如往常般專斷的命令口氣。我眉心一皺,大好心情去了一半,正想開口拒絕,不料他比我快了一步,切斷了訊息。

  真是豈有此理!今天是我休假的日子耶,憑什麼還要隨傳隨到?!

  我瞠大眼狠瞪著我的手機,仿佛螢幕上浮現的是他的臉孔。

  氣呼呼地將手機扔進包包裡,我決定來個相應不理。可走沒幾步,我就猶豫了。如果不去的話,天知道他會不會藉機苛扣我的薪水。距離我領薪水的日子就快到了,我不想冒這個險。

  於是,看在money份上,我很沒志氣地掉轉過頭,前往季恩揚住的地方。

  抵達他的公寓門口,我正準備按下門鈴時,依稀聽到裡頭傳來隱約的談話聲,屋裡似乎不止他一個人。

  會是誰呢?我心裡莫名地有些忐忑,遲疑了下,才緩慢地按下門鈴。

  門一打開,我便瞧見季恩揚那張看來似乎很不悅的臉孔。他看著我,微微眯了眯眼,嘴唇抿緊。

  通常他出現這樣的表情,就表示他心裡「非常的」不高興。我心頭那股不安的感覺更濃了,不覺戰戰兢兢地走進屋裡。

  進了屋,一抬眼,我便愕愣住了。

  坐在沙發上的人不正是……餘湘君嗎?!旁邊那兩位看起來雍容高貴的中年夫婦想必就是她的父母吧。

  噢嗚!我在心底慘叫一聲。終於,我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我想我大概知道季恩揚為什麼突然把我叫來的原因。

  「季先生,你有客人啊?」我假裝驚訝地說,試圖表現出鎮定如常的樣子。「我去泡茶。」說完,趕緊溜進廚房裡。

  用滾燙的熱水沖了一壺花茶後,我又在裡面摸了好一會,才有勇氣端出去。

  茶水一奉上,便又藉故打掃,遁逃至琴房裡。這過程中我始終沒敢和季恩揚對上一眼。

  躲在琴房裡,我努力思索著待會要怎麼應付季恩揚的詰問。裝傻充愣、當作事情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行得通嗎?

  唔……恐怕不行,他那人沒那麼好敷衍瞞騙過去。而且,老實說,我雖然怕事,卻不擅於說謊,到最後肯定自己會先露出馬腳來。

  就這麼忐忑不安地在琴房裡來回踱著步,我猛抓著頭,還是想不出好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關門的聲音,整個人倏地神經緊繃起來。

  我趕緊拿著無塵抹布假裝認真地擦拭著鋼琴,一雙眼卻是不時往外偷瞄著,耳朵也豎得老高。

  終於,行刑的時候到了,我看到季恩揚端著一張大便臉走進琴房。

  「杜芳樂,你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他的語氣跟他的表情一樣陰冷。

  我停下擦拭的動作,抬起頭。「季、季先生,你要我……說什麼?」猶作垂死的掙扎。

  他的黑眸危險地眯緊。「你還想裝蒜?一開始我就說了,不許將這裡的住址告訴任何人,你是明知故犯嗎?」

  「我……」我本想硬著頭皮回說「你怎麼能肯定一定是我說出去的」,可一看到他那張冷到底的臉孔,不覺乖乖地低下頭去,默認了!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惱怒。

  我自知理虧,趕緊道歉:「季先生,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身不由己……」為了讓他明白我的處境,我把事情的經過稍微說了下。

  「你是在告訴我,你為了解決自己的麻煩,所以乾脆就把麻煩推給我?」

  聽了我的解釋後,他非但沒有釋懷的表情,臉色反而更冷漠了,嗓音聽來也格外清冷,令人不寒而慄。

  我臉色一白,無話可說。

  「你知道你替我惹了什麼樣的麻煩嗎?」他冷冷地接著說:「如果我答應了她的要求,其他曾被我回絕的學生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你……你可以拒絕。」我小小聲地「提供意見」。

  「拒絕?你說得倒容易。」他一臉譏誚地撇嘴。「剛才那場面你也看到了,你認為我還能說不嗎?」

  「我……」我嘴巴動了動,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說的沒錯。余湘君的父母是何等人物,人家都親自上門拜訪了,再拒絕就顯得主人太不上道。可話說回來,我並不覺得他會因為這樣就妥協了。他給我的感覺是什麼人的賬他都不買,管他是天皇老子也一樣,囂張傲慢得緊。

  當然,這些話我只敢在心裡面嘟囔,還不至於不識相地當面說出來。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他突然問上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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