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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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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晴歡一聽,急忙奔出想開口阻止。稷郎傷得很重,必須請人醫治,而國師是她眼前唯一的希望。 然而,有個人卻比她早一步出聲—— 「丈人,萬萬不可這麼做!」只見稷匡拖著受傷的身子,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來到管晴歡身旁。 「稷郎,你怎麼起來了?」管晴歡趕忙伸手扶住他。 「丈人,莫忘了……你對狼王立下的誓言。」稷匡強撐住一口氣繼續說道。「一旦打破誓言……恐會為族人帶來禍殃。」 「哼!」管崇淵不以為然地皺眉冷哼。「區區一隻狼妖,豈容他耀武揚威!況且有太子與國師聯手出擊,有何可懼?」 「丈人……」 「稷匡,別以為你是巫師之後,什麼事都你說了算!」 稷匡還想再勸,卻教管祁修給截斷話語,他不滿地繼續數落:「阿爹已經看過你爺爺留下來的記載,那銀川以北果真藏著上古之寶,若非太子與國師告知,我和阿爹至今猶被你蒙在鼓裡!」 稷匡聞言,轉眸望向大鄢國國師,語氣虛弱地問:「國師從何得知寶藏之事?」 巫祝老者微微一笑,回道:「此乃本國巫史中之記載,沒想到竟與稷爺先人所言不謀而合。」 稷匡心裡霎時了然。原來他們的來訪與所謂的幫助是另有目的呀!與丈人之間,恐怕也早已有了密謀協定。 「那……蒼大夫是狼王一事,國師又是如何得知?」這一點他實在想不透。 「這件事你該問我。」管崇淵開口道。「要不是李嬸的兒子在梅林附近放置了幾個捕獸器想抓些野兔子,也不會正好讓他瞧見蒼公子變身為狼救了玄歌的事情。起初我還有些懷疑他說的話,以為是他看錯了眼,直到太子與國師來訪,提起寶藏與北荒狼族之事,我才不得不信。果真,國師作法開啟天眼,便瞧出狼妖原形……哼,沒想到我竟然『引狼入室』!」 聞言,稷匡心下頓愣,原來丈人早起了疑心,卻始終不動聲色。若他猜得沒錯,這事連晴歡亦不知情。 「丈人,咱們……與狼族井水不犯河水……若強行闖進銀川以北……恐怕不妥……」他不放棄地苦口勸道,無奈傷重,氣力漸漸不支,最後虛弱的身體整個傾靠在妻子身上。 「哼!只要對方不阻撓我們取得寶藏,彼此便能各安其事。」 「阿爹,別再跟他廢話了,我們出發吧!」管祁修開始不耐煩了。 「嗯,你去挑選幾個人手,準備動身。」 管晴歡見狀、趕緊開口道:「阿爹!稷郎傷得很重,能不能讓國師留下來為他醫治箭傷?」 「那怎麼行!」剛要走出廳外的管祁修立即回頭否決。「沒有國師同行,咱們要怎麼對付那群野狼!」 「大姑娘別慌。」鄢閭起身來到管晴歡面前。「稷爺的箭已拔出,只要保持傷口的穩定,不使其惡化,便能無恙。我們一辦完事情會儘早日來。」說罷,微一頷首,即轉身隨管崇淵等人一同離開。 盯著父兄離去的背影,管晴歡只覺一股憤恨之氣又湧上心頭。這算什麼?!這算什麼?!阿爹和大哥眼裡心裡還有她和稷郎嗎? 然而,當她的眸光轉回稷匡蒼白無生氣的臉孔時,神情頓時一轉,充滿了擔憂與不安。她的稷郎呵!今生唯一所愛之人,勝過父女兄妹親情,她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只有他……他千萬不能有事啊! 第八章 風在耳旁呼嘯而過,管玄歌微眯著眼緊緊伏在身下化成狼身的蒼衣背上。 柔軟的長毛隨著奔跑,磨蹭著她細嫩的臉蛋,鼻端再一次清晰地嗅聞到泥土混合著草香的味道——一股她再熟悉不過的氣味。 她知道這股味道是自他身上傳來的。腦海裡忽地閃過幾個影像:曾經,她就是這麼窩在如此刻般溫暖柔軟的包圍裡,在好久好久以前。 終於,身下的它不再奔跑,停在一處隱密的山洞前。 駝著她緩緩走進山洞裡後,它讓她下來,隨即不支地側臥於地。 管玄歌一臉擔憂地跪坐在它身旁,目光一觸及它胸前與前腳仍淌著血的傷口時,眉頭不禁緊緊攏蹙,趕忙取出手巾小心翼翼地為它擦拭傷處,隨後再將自己的裙擺撕成條狀,替它包紮傷口。 過程中,它一雙碧眼始終牢牢地盯住她的臉,眨也不曾眨一下,即使身受重傷,那眼底為她而燃的溫火依然存在。 「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我去找些水讓你喝。」包紮完畢後,她對著它道。 洞外有一處山泉,她摘葉為瓢,取了些泉水回到山洞裡。 喂它喝完水後,她抬起頭張望四周,這才發現山洞裡有張石床,上面還鋪著張毛毯,一旁邊的山壁斜靠著幾捆枯柴……這裡的一景一物讓她覺得好熟悉呀,記憶裡她似乎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突然間,她想起來了,七歲那年她失足墜落銀川,醒來後就在這個山洞裡。那時候陪在她身旁的是一 綠眼大狼,是它救了她…… 驀地,她腦子裡仿佛有什麼束西串聯在一起,是它! 她猛然回頭凝視著蒼衣的真身,原來……那年救了她的大狼就是他,難怪她總覺得他身上的氣味好熟悉呀。 不由自主地,她的手輕輕撫上它的背毛,漾開一抹柔恬的笑,柔聲道:「我想起來了,那一年是你救了我,帶我到這個山洞裡來;你就是那頭綠眼大狼,對不對?」 隨著她輕柔的舉動,躺臥于地的黑狼慢慢地化身成人形,又變回她所認識的蒼衣,那個與她相處數月的粗獷男子。 他抓住她的小手包握在掌心裡,綠眸對住她低聲問道:「知道我是狼妖,你一點也不感到害怕嗎?」看到了他變身成狼的樣子,她真的毫不畏懼? 「剛開始時是有些震驚。」她笑著回答。「但並非因為害怕。你從不曾傷害過我,我為什麼要怕你?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怕;何況當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不存在這世上了。」 說著,她突然垂下眼睫,一臉慚愧的模樣,而後低低地接著道:「你三番兩次救了我,可阿爹他卻如此對你……」 「不關你的事。」他認真地看著她道,濃眉攢得緊緊的,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疼痛所致,還是因為她自責的表情而心疼。「你是你,你阿爹是你阿爹,你無須為他的行為負責。」 說完這些話,他微微喘息地閉了閉眼。這次的箭傷非同小可,耗費了他不少靈力;只能怪自己實在太大意了,他怎麼也沒料到管崇淵會知道他的真實身分,更沒想到對方擁有神箭;那個大鄢國國師看來本事不小,足以對狼族構成威脅。 「你……你一定很難受吧?對不住,我從來沒有照顧過人,也不懂得怎麼照顧人……」看著他額上不斷滲出點點汗珠,管玄歌忍不住擔憂地蹙起眉,隨即舉袖為他拭汗。他看起來傷得不輕,可她卻什麼都不會,一點忙也幫不上。 蒼衣溫柔地笑了笑,她臉上的無措教他心疼。「不打緊,只要讓我修養個幾天,便能恢復。」他唯一擔心的是,這幾日沒能服藥的她,痼疾會再復發。 「那……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別再說話了,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望著她擔憂且認真的表情,他緩緩點頭,心裡想的卻是:當年需要他陪著的小女娃,如今竟成了他的守護者。當初的他怎料到會有這一日? 懷著一種奇特且安心的感覺,他任由自己放鬆了戒備,閉眼調息,並運用體內修煉有成的靈珠療傷。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再張開眼時,洞內的光線已昏暗了好些,看樣子,太陽應該就快下山了。 隨即,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目光敏銳地掃視四周一圈,竟不見玄歌的身影。眉頭頓時擰緊的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口,便要起身出去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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