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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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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崇淵與稷匡對看一眼,繼之搖頭歎息: 「蒼公子,不瞞你說,老夫尚有一女。多年來飽受怪病折磨,試過無數藥草,卻始終無效,可真是愁煞老夫了!今日有幸得遇蒼公子你,不知是否能請你替小女診斷診斷,老夫感激不盡。」 「哦,原來如此。」蒼衣微微點頭,唇邊帶笑。「蒼某蒙管爺盛情款待,理當拳拳以報,既已酒足飯飽,還請管爺帶路,蒼某也想瞧瞧是怎生的怪病。」 「那真是太好了!」管崇淵忙站起身來拱手揖禮,而後揚手一擺。「蒼公子,這邊請。」 一行人隨後走向後院廂房。這座竹屋簡單地分為前後兩進,後院較為清幽靜謐,適合安心養病,是稷匡夫婦倆及管玄歌居住之地。 來到最裡邊的房門前,管晴歡輕敲數下,柔聲道:「玄歌,阿爹請了外邊的大夫給你看病來了。」 須臾,裡頭傳來氣弱柔細的女聲:「姊姊請進。」 臨踏入房門前,蒼衣忽地止住步伐,回頭笑望著管崇淵道:「管老爺,蒼某問診不喜人多,請你和大公子在外等候。」 管崇淵雖然急切,可他都這麼要求了,只得應允。 房裡,管玄歌靠坐在床榻上,膚白若雪,長髮素淨地垂覆肩頭,僅用兩柄小梳別在耳後,露出白玉似的耳貝。小巧的唇瓣幾乎淡無血色,美麗的臉龐只有那一雙眼顏色最分明,漆黑如墨,似星子般幽邃瑩亮。 除卻蒼白纖弱的容顏,她看起來憂愁而沉靜,毫無生氣。 走近床邊,蒼衣眼色一黯。眼前這小姑娘就是十年前那個天真活潑、嘰哩呱啦說個沒完的小女孩嗎?咯咯嬌笑的脆音還響在耳際,現在的她卻是如此安靜。 他當然知道她為病痛所苦,那是那年墜落冰冷銀川的後遺症,但她眉宇間淡淡的哀傷與憂愁卻不是因病痛而生,那是由心而發的……親眼所見之後,他更能肯定。 「姊姊、姊夫。」管玄歌微笑地輕喚,清瀅的眼瞳徐徐移至陌生男子身上。「這位就是阿爹從外邊請來的大夫吧?」 淡淡的笑像一朵幽谷百合綻放唇邊,縹縹緲緲的,讓人看了心疼。 稷匡最見不得她這麼笑,眼裡不自覺流露出心疼,忙走近床畔,輕拉起她微微冰涼的小手,柔聲道:「玄歌,蒼公子是個遊歷四方的醫者,他定能找出你的病因,讓你像從前一樣活蹦亂跳。」 忙著安慰鼓勵病人的他,沒留意到一旁妻子乍然沉冷的表情,蒼衣卻注意到了,她眼裡的慍惱與冷漠隱隱可見,雖已留心掩飾,卻仍難逃他眼下。那怨妒的眸光仿佛積累多時,是因為床邊那個男人嗎? 「蒼公子。」管玄歌朝他微微頷首,一聲輕喚將他稍離的神思拉回。 蒼衣抬眼迎上她的視線,她看著他的眼神極其專注,目不轉睛的,那神情好似回到從前那個眨巴著眼好奇望著他的小女孩模樣,他的唇角不自覺微微拉開笑弧。「玄歌姑娘,在下蒼衣,能否請姑娘伸手讓蒼某把個脈?」 管玄歌依言伸出手,黑白分明的眼仍直瞅著他,一旁的稷匡忙讓出位置來。 蒼衣淡垂眼睫,黝黑的長指搭著纖細皓白的手腕,沉吟片刻,方才離手。 「蒼公子,如何?玄歌到底是得了什麼病?」稷匡心急地問。 「咱們到外頭再說吧。」蒼衣彎唇笑了笑,率先走出房。來到房外院子,管崇淵父子倆立即迎上前來。 「如何?診斷出是什麼病來了嗎?這病可有得醫?」管崇淵一連迭聲地問。 蒼衣沉吟了會——方道:「管老爺,玄歌姑娘的病乃由寒氣所致;這股寒氣凍傷了她的心脈,造成她心痛、喘咳不止的現象,久之便成痼疾。」 「所謂寒氣是指?」稷匡不解。 蒼衣微微蹙眉。「玄歌姑娘可曾落水?依我推敲,她應是受寒川冰河之凍。此乃北地,冬春之交河面冰薄,一不小心極易失足落水,玄歌姑娘非練功之人,無功體護身,冰寒之氣一侵入體內便已凍傷心肺,除此之外,應無其它可能。」 管崇淵聽他這麼一說,臉色倏然一白。「落水?難道她那年失蹤數天是因為落水了?這方圓百哩唯一的水流便是北方的銀川,莫非……」他不自覺喃喃。 玄歌七歲那年失蹤了五天,就在族人們都認為她凶多吉少之際,她卻完好無恙地回來了,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追著一隻兔子跑,然後忽然全身發冷,醒來後就已經在山洞裡了,還有一隻大狗狗陪著她。 然而,在聽完她的形容後,眾人皆認為那不是犬,而是狼。 當時,族人們聞言莫不驚愕,多年前狼王的警訊言猶在耳,玄歌竟能過銀川而安然無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眾人無不半信半疑,沒想到真有這麼回事…… 「管老爺……」 低沉的男聲自身畔傳來,打斷管崇淵的思緒。抬眼,一雙炯厲的黑眸正直視著自己,眸底還閃著冷冽的碧綠光點。他一驚,驀地往後跳開一步,額際冷汗涔涔,心魂彈飛了一半,整個人往後跌去—— 「管老爺?你怎麼了?」 一雙手及時扶住他,猛一回神,蒼衣微詫的臉漾著一抹關心地瞅著他;再轉首四顧,身旁圍繞著自己的女婿、女兒及兒子,盡是熟悉的臉龐……方才他是怎麼了?竟然出現幻影差點嚇死自己! 驚魂甫定,他輕籲了口氣,問道:「蒼公子,依你看,小女這病可有藥醫?」 「醫是有得醫……」蒼衣微帶保留地沉吟了下。「只不過需費時曠日,非短時間能奏效。」 「多久呢?」稷匡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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