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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離開醫院後,顏小舟給越寧買了杯冰淇淋,看著她終於恢復了懶洋洋的尊貴形象,心裡一下子就被填滿了,原本空洞的那一塊氾濫得發漲,呼吸也安寧了。

  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大把大把的小屁孩在身邊穿來走去。

  「顏小舟。」越寧突然說.「你這次可不可以不要跟韓硯爭?」

  顏小舟的笑僵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為什麼?」

  「我不想看到你們起衝突。」她說這話的時候很真誠,真誠得都不像她自己了。

  看著不遠處的沙坑,越甯想起韓硯第一次說那些人並不服他只是怕他時的表情,想起葉祁關切地問她有沒有生病的樣子,想起高穎熱情地跟她講自己的心事。這幾個人是她離開故鄉後遇到的最好的人,也是除了顏路和顏小舟外第一次交上的朋友,他們都是拿真心在對她,她想試著去融入這個團體,並且希望顏小舟也同樣能夠加入其中,不用時時算計,做個輕鬆一點的人。其實這世上有誰希望自己的青春像在生物圈一樣弱肉強食的生存,誰不想簡簡單單的快樂就好,每天算計和陰謀是很痛苦的,常常幫顏路收拾爛攤子的越寧最懂這種心情,上帝創世也有一天休息,何苦把自己逼得太急呢。

  顏小舟的眼神卻一點一點地深邃起來,瞳仁緊縮著,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越寧咽下一口冰淇淋,繼續說:「你知道韓硯為這次計劃投了多少錢嗎?所有人都在努力,這已經不是你的遊戲。」

  「你覺得我會從中作梗?」他的聲音沒有溫度。

  「難道不是嗎?」越寧輕輕地說,從進S大的第一天到那兩隻不存在的老鼠,他一步一步地從學生會的根基動起,外表給人一個引導者的印象,暗裡挑起同學和學生會間的矛盾,漸漸的這些手段已經不再是耍人被耍,整人和被整,從惡作劇變成了真正的陰謀。越甯自問不是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好人,可韓硯是她關心的前輩,是和她有關的人。

  有一瞬間顏小舟又感到了那種窒息感,原以為只要越寧在身邊恐懼就會消失,可是現下那種莫名的饑餓又湧了起來,胃和心臟都在叫疼,眼眶變得乾澀。

  越寧,你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嗎?你不是最在乎我的嗎?除了顏路以外,你又有要保護的人了嗎,總是有不同的人會冒出來,誰都可以理所當然的站在你身邊,可為什麼我總會覺得,你對任何人都是好的,惟獨對我不是……

  顏小舟閉了閉眼睛,喉頭有什麼東西滑過,蠍子的血果然是冷的,曾以為的熱度只是一種外來的錯覺,「如果我說我不會那麼做,你信嗎?」他看著越寧的眼睛。

  她笑了,萬花齊開,「信啊……」

  冰淇淋化了,再冰的水落在地上也會被陽光照熱,蠍子的血是冷的,但不表示他就不會沸騰。

  顏小舟深歎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很蠢,想來想去還不如對方一個乾淨的笑容,那麼真誠,那麼直接,讓他覺得自己是還確實的在這世上活著。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相信我。」

  越寧揚了揚嘴角,「人對真心喜歡的人,是用不著戒備的。」她說,雲淡風輕,夕陽轟轟烈烈地卷著雲層,空氣裡泛起一絲涼意,冬天要來了。

  顏小舟眯了眯眼睛,抬起頭平靜地看著童年的天空。

  拔掉智齒的結果是我們尊貴的越甯女王光榮地發燒了,三十九度,精緻的臉變得紅撲撲的,躺在床上,整個人越發迷迷糊糊了。越寧不喜歡睡醫院,顏小舟就跟她們寢室的幾個人打了商量,自己來照顧她。幾個女生爽快地答應了並且保證絕對保密,誰叫這兩個人太符合她們的戀愛美學呢。騎士和尊貴可愛的小女王,這是大家私下給他們慣上的代稱。

  越寧將臉埋在枕頭裡,無奈地遭受某人的騷擾。

  「還要不要喝水?」

  「滾……」頂上冒著殺氣,想起剛才一個不留神同意後這小子居然口對口地把水灌她喉嚨裡,胃裡的酸水不停地往上冒。真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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