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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的一聲,驚雷炸醒,越寧翻身坐起,背後竟是一身冷汗。

  她又夢到小時候的事了,真是……詭異……

  抬起頭看著屋子裡橫七豎八的屍體,那都是昨晚酒桌上英勇就義的革命小輩。

  按了按發昏的頭,越寧從沙發上起來,顏路那小鬼還死拽著她的衣角不肯放開。這小子,打三歲時被她撿走後越來越粘她,無怪乎顏家老頭子臨別時也硬把他塞過來,一個華麗的誤會,害得越甯大好青春就莫名地橫生了這麼個劫數。

  窗臺處飄出一道煙絲,越寧臉一沉,起身走過去,顏小舟正靠在欄杆上悠閒地叼著煙,清秀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一絲倦怠,「要不要?」

  伸手遞來一隻煙,手是白皙纖細的,骨節堅挺有力。這雙華麗的手還沒來得及攤開就被越寧打下了,反手搶走他嘴上的煙扔了個口香糖到他嘴裡。

  「我不想吸二手煙,一手更不行。」越寧說。

  顏小舟笑了,漂漂亮亮的臉愣是陰沉起來,當然那陰沉也就越甯這種人體會得到,人前他還一翩翩君子,儀錶堂堂剛正不阿,要放在古代就一武林正派的代表,誰能看出他骨子的邪乎?

  越寧冷笑一聲偏過頭,「你不是說考A大嗎,怎麼跟我鬧一學校來了?」

  「你在哪裡,我在哪裡。」他優雅地抄襲著萊昂那多的臺詞:你跳,我就跳。

  越寧瞥了他一眼,「我還真榮幸。」說完,一臉不在乎地轉身坐到橫樑上。她喜歡高的地方,天生就喜歡,看著天上白汪汪的大月亮,愣是忍住了想要撈下來的欲望。

  顏小舟就不太滿意了,看著她飄飄欲仙的姿態,伸手拉住隨風揮灑的長髮,有點亂,恣意張揚著,到手卻滑得晃手,細細軟軟的溫馴不已。

  「幹什麼?」越甯莫名奇妙地低下頭,責怪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惑,全然沒想到兩個人正以一個曖昧的姿勢對望著,衝動也就是那麼一霎那,顏小舟抬起頭拉了拉她的頭髮,嘴唇就這麼輕輕碰在一起,由下往上,像是一種膜拜,一種奇怪的心情在心裡蕩漾開來,明明第一次這樣親近,卻像是親近了很久,久到時間讓心口泛疼,疼到麻木,就忘記了那是誰的心。

  一些本不該存在的畫面從腦中浮過,寬廣的草原,湛藍的天空,兩個人手牽手自由奔跑;寧靜的雪山,紛飛的花瓣,並排的腳印漸漸延伸……是不是太矯情了?那麼來點平凡點的。比如說喧嘩的課後,一個人走到另一個人面前,說同學,我們交往吧,再比如,黃昏的小巷,兩個孩子相互追逐嬉戲,偶爾一個回頭,小女孩微微一笑,燦爛如花。太純潔了,美好到簡直詭異,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來電?沒可能啊……摸了摸胸口,心臟果然跳得很快,馬達似的把周遭的空氣也給振動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那是殺氣,毫不掩飾的殺氣正直直地從背後逼來,顏小舟猛地閃身,就見一酒瓶狠狠在壁上瞬間開花。

  「顏路……」越寧喊了一聲。

  這廝還不放棄,憤憤地抽身想要再度攻擊,脖子卻突然人按住,抓小雞似的輕輕一拉,少年立刻乖乖停下了。

  「你幹嗎?」顏小舟問。

  「我才要問你們在幹嗎,剛才那個,別說是眼睛進沙了,我才不信。」小嘴嘟得老高,眼睛紅紅的,顏路往後一退,握住越寧的手。

  顏小舟只是一笑,「確實不是眼睛進沙,不過接個吻而已。」

  踩到老虎尾巴,顏路猛地跳了起來,「你,你,你——太過分了!」

  越寧歎了口氣,知道這樣下去沒個完,望向顏小舟,「行了,少欺負他。」

  欺負?顏小舟笑笑,自己的堂弟他還不清楚嗎,這小子表面是一乖乖的小老虎,骨子卻是只陰狐狸,哪是他三下兩下欺負得到的。不過顏小舟明白,越甯很疼顏路,畢竟是親手撿走的乾兒子,名義上只小兩歲,心裡卻像對自己帶出的孩子似的,愛護得很。聳聳肩膀,便知趣地撤到房裡去了。

  顏路抬起頭,「阿寧,他是不是欺負你?」

  「誤會而已。」越甯說,其實她也很納悶,這人無緣無故就親上來了,想是氣氛太好酒精太重,那種情況下總要發生點什麼,不然太對不起觀眾了。

  顏路看著她迷惘的眼神,突然就覺得寂寞,再過兩個月他們就是大學生了,他卻還在高中徘徊,就那麼一點點距離卻把人拋得老遠,怎麼趕都趕不上。要是早生兩年就好了,他常這樣想,可是早兩年也不會有那個滑稽的誤會,矛盾得很。

  嘴巴一扁,把越寧抱在懷裡,從小到大顏路都特喜歡這動作,因為越寧的皮膚很軟,像小嬰兒一樣,水靈靈的叫人想一口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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