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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你不去試,怎麼會知道呢?」

  這時,庭園裡傳來哭聲,是小娃兒跌倒了,嚴真話一剛落,立刻就迎了上去。

  從未婚妻小遙手中抱過嚎哭不停的小娃兒,無限愛憐地哄著,這娃兒居然一被嚴真抱著,漸漸就停止了哭泣,臉上掛著豆大的淚珠,還撒嬌的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這可愛的模樣真是讓人又氣又憐。

  半晌,哄完了娃兒,嚴真又走回涼亭下。

  沈浩天沉思了片刻,轉頭問嚴真,「嚴真,你怎麼確認孩子是你的呢?」

  「這有什麼好確認的呢?我認為是我的,他就是我的。」嚴真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沈浩天將車子開進「山居療養院」的停車場裡,車一停妥,他轉頭對身旁的嚴真說:「你不必陪我來的。」

  「唉!你很嚕耶~~跟你說我是要來探望你爸的,你以為我是牢頭,押解你來自首的呀!」

  「自首!自什麼首?做錯事的可不是我。」沈浩天熄火,拔出鑰匙,逕自下車,臉色沉得嚇人。

  「嘿!沒人說你做錯事啊!你幹嘛反應這麼激烈?」嚴真一手插在褲袋中,瀟灑地以另一手搭在沈浩天的肩上。

  「我沒有!只是我一想到待會兒會見到不想見的人,就覺得很悶。」沈浩天心裡不願承認,如果不是嚴真堅持要來探望他爸,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來見他。

  即使他心中對父親和那位「楚楚」的事情有著滿腹的疑問,而他和伊晴之間難解的結也需要父親來解,可是他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來見父親。

  所以嚴真說得沒錯,沈浩天幾乎可以說是被押來的。

  「浩天,你恨伊晴騙了你,可是我知道她有委屈,如果你不來弄清楚,那對伊晴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沈浩天緘默著不回答。

  嚴真又說:「好吧!如果你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愛伊晴,心裡一點也不在乎她、不在乎孩子,那我們就再開著車子回去,你那麼不想看到你爸,那就別看了。」說完,他轉身作勢就要上車。

  沈浩天拉住嚴真手臂,「既然來了……就上去看看吧!」

  在沈浩天和主治醫師談過之後,兩人來到沈父的單人病房,雖然對父親生氣,但是還是給了父親最頂級的療養環境。

  「沈先生,你兒子來看你囉!」領著他們到病房來的是專門照顧沈榮華的護士。

  她將坐在輪椅上的沈榮華,從落地窗前推到嚴真和沈浩天面前,細心的替他拉攏好前襟的衣裳,柔聲的對著他說了一些話,然後轉頭對沈浩天說:「他有時候會自言自語地說很多話,可是有時候又像這樣安安靜靜的,不過偶爾他也會跟我聊天呢!和他說說話吧!如果他知道兒子來探望他,一定會很開心的。」說完,護士小姐就退出了病房。

  沈浩天看著眼前這眼神渙散,絲毫沒有元氣的頹萎老人,很難想像他曾是在商場叱吒風雲的商業鉅子,在情場上翻雲覆雨的風流浪子,這和他印象中的父親實在差得太多了。

  沈浩天一時間無言了。

  「伯父他……」嚴真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沈榮華。

  「沒錯!他在我媽去世後沒幾天就中風了,再加上日益嚴重的失智症……」沈浩天知道嚴真心裡的疑問。

  「失智症啊!我想像你爸這樣驕傲的人,一定很難面對中風後的自己,能忘掉一切,說不定對他來說是最好的。」

  「哼!所以我才說老天真是不公平,他扯的這一堆爛攤子,可以忘得一乾二淨,而這些痛卻清清『楚楚』的刻在我心上,痛苦全要我擔。」為了父親,沈浩天的親情和愛情全都毀了,要他怎能不怨他呢?

  「……」聽著沈浩天說著話,沈榮華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伯父,你想說什麼?」嚴真聽見了,他問沈榮華。

  「楚楚!」這次沈榮華清楚的說了兩個字。

  「浩天,你爸說了『楚楚』。」

  「我聽見了。」沈浩天態度仍是冷淡。

  「浩天,跟他說說話嘛!說不定他會清醒一些,你聽見他說『楚楚』,會不會是他想到什麼事了……」

  「別大驚小怪了,這個名字是伊晴在酒店的花名,也是他唯一記住的,他可能連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卻唯獨記得『楚楚』。」沈浩天直覺想到的是那個濃妝豔抹、妖媚作態的假楚楚——伊晴,更氣父親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只記得他的風流豔事。

  「不對,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伊晴的母親也叫楚楚,而你還說過據伊晴的說法是,你爸害死了她媽,害得她家破人亡,所以她才來報仇的……你知道伊晴的母親和你爸之間曾發生過什麼嗎?」嚴真仔細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做了一番拼湊。

  「我爸風流了一輩子,要是說我爸曾欺騙過伊晴她母親的感情,我一點也不奇怪,而且就我所知,伊晴她母親也確實曾介入過別人的家庭。」

  「你怎麼知道的?」

  「我找征信社查到的,是十幾年前的一份小報上的報導,篇幅很小,而且語焉不詳。」

  「有沒有可能是指她跟你爸……」

  「報上完全沒提到,只說她後來自殺了。」

  「自殺!伊晴說來找你爸報仇,會不會就是在報著各仇呢?我看這件事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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