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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在抗拒他的說法,她不相信他所說的話,而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著實傷害了他。

  「如果我答應放你自由,你會不會比較快樂?」他艱難地開日。他害怕聽到答案,卻又希望她能老實回答。

  冷靜抬起頭,看著韓煒痛苦的神情,話未出口,眼淚便流了下來。

  「不要哭……冷靜,不要哭……」韓煒低聲安慰,伸手將她擁進懷中。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冷靜哽咽地開口,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想留在你身邊,可我又害怕留在你身邊……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麼辦……」

  冷靜放開緊抓著秋千的手,伸手摟住韓煒的腰,哀哀切切的地抽泣。

  韓煒安撫地拍著緊挨著他腰際的冷靜,她拉開她,蹲下身直視她的眼睛,他輕柔地抹地她臉頰上的淚珠,抓緊冷靜的手,緊緊抓著,像是想借此獲得勇氣。

  半晌,在冷靜開始覺得雙手逐漸麻痹之際,韓煒放開了她。

  他自上衣的袋裡,取出一條金鏈;細緻的金鏈,配上雕工精細的鑰匙。他看著鑰匙許久,最後伸手將金鏈掛上冷靜的頸項。

  「這一把鑰匙——」韓煒用手捧起垂落在冷靜胸前的鑰匙,說道:「是臺北公寓大門鑰匙。」

  冷靜低下頭,看著韓煒手上的鑰匙。

  為什麼要給她一把鑰匙?

  「如果最後你的決定,是選擇自由——」

  冷靜全身一怔,抑不住湧上全身的寒意。

  韓煒停下話語,表情有著濃濃哀傷。

  冷靜想伸手安慰他,卻知道他想聽到的是她永不會離開的承諾,可是……

  她說不出口。

  即使說出口,也只是一句不可能實現的謊言。

  「如果……如果你選擇了自由——」韓煒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繼續說下:「那請你,請你將這把鑰匙一起帶走。因為這把鑰匙是我的心,它代表我時時在等候你的心。」

  冷靜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落在韓煒捧著鑰匙的雙手上,落在韓煒等候的心上。

  「把這把鑰匙帶著。如果有一天,你離開後,突然發現自由的真義,用它回來,我會在那等你。」

  冷靜淚眼朦朧地看著模糊在視線裡的韓煒。

  她伸手握住鑰匙,許下她的承諾。

  韓煒在她握住鑰匙的瞬間,用手掌將她的柔荑緊緊包覆在雙手裡,額頭抵在雙手上,低聲呢喃道:

  「我會在那等你,一直等下去。永遠,永遠……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冷靜低頭埋進韓煒髮際,任淚水奔流,不停不絕。

  冷靜無法決定結局。

  與韓煒開誠佈公地談開後,她反而無法決定要留,還是要走。她覺得自己被濃濃的幸福包圍著,想走,卻又不想走。

  結果促使她決定結局的,卻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董家人。遇上董珍珍,就像是命運在警告她時間已到,要她趕快做出決定般。

  「好久不見。」

  若不是董珍珍開口與她打招呼,冷靜怎麼也認不出眼前這個脂粉未施的清秀佳人是以往那個喜好濃粗打扮的董珍珍。

  「你怎麼會到台南來?」冷靜好奇地問道。

  兩人坐在公園內的石椅上,氣氛平和地說著話。

  「你一定不知道董氏企業宣告倒閉了。」董珍珍平靜地說著令人震驚的事實。

  「怎麼會……」

  「這一切全怪我爸太過貪心,他妄想吃下韓氏企業,卻反被咬了一口。」

  「是韓煒——」

  「不,不關韓煒的事,是我爸被貪婪蒙蔽了良心。」董珍珍像事不關己地說著發生的一切。「他居然還打算把我嫁出去,以求得其它公司的支援。」

  冷靜深吸口氣,不敢相信董老居然為了公司,連親生女兒都打算犧牲。

  看著冷靜震驚的表情,董珍珍突然笑了。

  「你想我有可能乖乖聽話地嫁人嗎?」

  聽出董珍珍的言下之意,冷靜松了口氣。到底兩人是一起長大,雖然始終沒有交集,但幾十年的相處也是無法抹煞的事實。

  「你逃婚了?」冷靜猜測。

  「逃了!幹嘛不逃呢?也只有你才會乖乖地聽話嫁人。」董珍珍直言不諱地道。

  冷靜拉開了笑容,輕輕地笑著。

  因為乖乖地嫁人,所以才會有機會更進一步地認識韓煒,就算兩人的婚姻真的只維持一年,那也是快樂的一年。

  「看樣子,你過得很幸福?」董珍珍大膽地猜測,接著又搖著頭歎道:「我還真怕自己所說的詛咒會成真,幸好沒事。」

  冷靜想到董珍珍在她結婚當天氣忿的咒駡話語。兩人的視線相交,都想到當時的情形,不禁相視而笑。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冷靜關心地問。

  「出國念書吧!我可不敢留在臺灣,哪天被發現捉了回去,肯定又被逼婚。幸好我手邊還留有一些錢,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董珍珍樂天地道。「反正時間是不等人的,我可要好好計劃、計劃。你呢?你不打算繼續念大學嗎?算算時間你和韓煒結婚也快一年了。」

  冷靜倏然睜大眼睛。

  快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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