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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謝什麼?如果你真要謝我,只要別看到我就露出緊張的表情,那就是謝我啦。你一派緊張的模樣,只會讓商伯起懷疑。」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很晚了,上床睡覺了。」

  「睡……睡覺?」冷靜慌張地結巴開口。「睡在一起?」

  「別擔心,這張床這麼大,兩個人睡是綽綽有餘的。」

  房間突然在冷靜四周縮小起來。

  她開回想反駁,聲音卻在韓煒堅定的注視下失了蹤影。

  她扯扯身上的運動衫,躲開他定定的凝視朝床鋪走去。她可以感覺他來勢洶湧的眼神,不覺又扯扯衣角,心中不住嘟嚷韓煒令人無措的眼神。

  「晚安,小女孩。」

  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後,她慌忙跳上床。

  「晚安。」她低語,迅速地伸手關掉床頭燈。

  她把被單拉到下巴,整個人僵直地躺著,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身體貼近床緣,不自覺地豎起耳朵,注意起枕邊人的一舉一動。

  月光透過白紗窗簾,在四周投射出柔和的光影。

  人們沉浸在夜晚的魔力時,田邊的蛙兒仿佛才要開始它們的一天,不住地鳴叫著。沒有紛擾的車陣聲、沒有嘈雜的人聲,夜晚的台南,讓人恍若陷入另一個時空。

  冷靜聽著窗外的蛙鳴,聽著自己的心跳,輕輕地翻動著身軀,把姿勢換成側躺。她背對韓煒,眼睛張得偌大,對著眼前的黑暗發呆……

  過沒片刻,她又換了個姿勢改成平躺。

  一會兒,她又翻動了下身子。

  「小女孩。」韓煒突然開口。

  冷靜怔了一下,在黑暗中轉頭看著他。

  「什麼事?」

  「你能不能乖乖躺著,趕快睡覺?」

  冷靜低聲道歉,又翻動了下身子,試著忽略身旁的溫暖。聽著規律的蛙鳴聲,她緊繃了整天的神精,終於在不久後伸手向睡神投降,陷入沉沉的睡眠。

  韓煒傾聽著冷靜的舉動,在冷靜終於不再翻動且平緩呼吸後,側身將她摟進懷裡。

  沉睡中的冷靜沙啞地喃喃低語著,她調整自己嬌小的軀體,在他懷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後,便又沉沉睡去;韓煒感覺到她的柔軟,吸進她甜美的氣息,壓抑著湧上的熱度,強迫自己睡覺。

  渴望見到她。直到自己真正地看到她,他才發現原來他是那麼想見到她。

  許多不見的她,看起來有活力多了;或許是衣服的關係,或許是環境的不同。在台南的冷靜,看起來染上了活力,臉上也揚起了屬於她的年輕色彩。

  從商伯每天的報告中得知,冷靜和小想就像忘年之交般,成天膩在一起。

  兩個安靜的孩子在一起,會撞擊出火花嗎?

  他曾經這樣懷疑。因為他瞭解小想,小想就像被封在箱子裡的孩子,除了熟識的人之外,他全然不願意敞開心胸與人交談;只有熟識他的人,才能看到他隱藏在平靜下的活力,卻沒想到冷靜找到那把開啟小想心靈的鎖。

  他早該知道的,從商承給的照片中就可看出冷靜對孩子的無法招架。

  她和小想,就像兩個被社會放逐的孩子,同樣在尋找未來、同樣在尋找生存的方式、同樣在尋找失去的童年……

  也難怪他們會如此契合,因為他們為彼此打開封閉的心房。

  韓煒露出笑容,低頭輕輕在冷靜額上印下一吻。他很高興見到冷靜的改變;不再冷漠的冷靜,開始綻放她的光彩。

  這真是最不可思議的一場夢境。

  冷靜從未有過如此安全的感覺。她夢裡的男人沒有臉、也沒有名字,但是她的心認識且信任他,而他用所有的溫柔包圍住她。

  夢境並未充滿情欲,但卻異常性感。他的雙臂保護著她,教她不自覺逸出一聲滿足的歎息。她找到了一個真正需要她的地方。

  夢中的男人令她覺得被愛、被需要。她終於知道何處是她的歸屬,以及與男人的懷抱完全契合的感覺,仿佛它是專門為她而生。

  冷靜知道自己正漸漸醒來,但她緊抓住殘存的一絲睡意。她想多瞭解一下她的夢中情人,她要多一點跟他在一起的時間;她不想醒過來而再度感到寒冷與孤獨……

  她柔柔的呻吟和溫暖的呼吸輕輕掠過韓煒的胸膛,讓他全身的肌肉全都為之緊繃,他身體的每一寸都堅硬且悸動著,他不記得曾經和自己的欲望有過如此地獄般的爭戰。

  他的手臂鎖住冷靜纖細的身軀,雙腿則與她的緊緊交纏。她的臉蛋貼在他胸前,一隻手臂環過他的腰,另一手則搭在他的胸膛上。

  韓煒知道他應該在一醒來時就解開兩人糾纏的身體,儘快離開這張床,可是他沒有。他繼續摟著懷裡的女孩,享受她嬌小身軀緊貼著他的這種既愉悅又痛苦的滋味。

  可是不斷流逝的時間卻告訴他,如果他現在不離開冷靜溫暖的身軀,等到她醒過來,他就再也享受不到她的柔美溫和了。他不想再看到她搭起防禦的城牆,就算因此他得忍受欲望的煎熬,他也願意承受。

  只要能卸下她的冷漠,他願意犧牲一切。

  當冷靜睜開眼睛,不情不願地迎接新的一天時,臥室內已灑滿陽光。

  她坐起來伸伸懶腰,打著呵欠。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身側的空床位上——

  這景象哪裡不對勁?她隨即想起來——

  韓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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