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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乾淨的,又沒髒,而且都是洗你自己,有什麼關係?」倪學寶將水盆端到他的面前,要讓他看清楚水質。

  他大手一揮,水盆往她的身上傾倒,接著掉落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水也潑得她全身濕透。「既然不髒,就全賞給你用吧!」他陰狠的瞪著她。

  「你……謝謝大爺賞賜。」她在心裡將所有可以罵的髒話都罵過一遍。

  該死!以為她不知道嗎?他的眼神明明就寫著:我等你開口罵,只要你敢罵一句,就相府私刑伺候。

  她的臉頰還一片紅腫,這筆舊賬還沒討,現在又加上一筆新仇,她跟他杠上了!

  「小的現在先去張羅你的早膳。」撿拾起水盆,倪學寶狼狽的告退。

  算她聰明,相柳以為她會反抗,甚至頂撞,本來已經準備好要讓她嘗嘗皮鞭的滋味。嘖!看樣子,她真的不是小聰明而已。

  「啊……」

  一記尖叫傳來,飽含憤怒。

  相柳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無意識的揚起,沒有嘲諷,純粹的笑意盎然。

  她,果然還是她!

  走出內院,倪學寶放聲尖叫。

  氣死了!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隨便就可以把人當成螻蟻一樣撚死嗎?沒錯,昨晚小蝶的教誨是聽進去了,但她不甘願啊!想她在二十一世紀,可是人人捧在手心的超級模特兒,男人票選的最佳夢中情人,哪個人對她不是又哄又寵的,幹嘛犯賤跑來這種鬼地方讓人……不,是讓一隻豬使喚?

  她居然墮落到讓豬使喚!

  「誰在這兒鬼吼鬼叫的?想死啊!」王嬤嬤憤怒的從廚房走出來。這是負責哪裡的僕人?怎麼這麼沒規矩?

  「你……」

  「什麼你啊我的,你這小子這麼面生,游總管怎麼沒交代你來找我?」

  游總管?完全沒有。啊!她有聽小蝶說過,王嬤嬤負責管理府裡的男僕婢女,上至繡工,下至糞坑,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王嬤嬤發落。

  「王嬤嬤!你是王嬤嬤!」倪學寶熱淚盈眶。

  「又這麼大聲!你這小子懂不懂規矩?沒有教養不打緊,連說話都那麼冒失。」王嬤嬤搖頭。游總管上哪個牙商找人的,素質怎麼這麼差?

  「王嬤嬤,我可以換個差事嗎?」

  「游總管已經派職給你了?什麼職?」王嬤嬤面露狐疑。游總管向來是把新人交給她,訓練之後,再依素質決定分派。

  「相柳爺的貼身小僕。」

  「什麼?相柳爺?」王嬤嬤盯著眼前一臉狼狽的小子,瞧這骨碌碌的眼珠,還蒙上一層水霧,水汪汪的。「真是作孽!你在外頭得罪什麼人?」

  倪學寶搖頭,「我雖然稱不上人見人愛,但人緣不差。」

  「這身濕是相柳爺教訓的?」

  她哀怨的點頭,「只是用擦過手的毛巾幫他擦臉,有什麼關係?又不髒。」

  「你幫相柳爺擦洗手臉?」王嬤嬤瞠大眼。

  「是他自己伸出手來給我的啊!有什麼不對勁嗎?」怎麼?難道幫他擦洗手臉前還得先焚香祭拜不成?怯!真把他當神啊!

  相柳爺防心忒重,從不讓下人近身,曾有婢女仗著自己花容月貌,想攀上相柳爺,結果被相柳爺下令毀了容貌,趕出相府,還通令所有牙商不得再幫她忙,最後下場堪憐,前去江南謀事,聽說嫁給屠戶,這漂漂亮亮的女娃可惜一輩子了。

  雖然她也覺得那婢女不值得同情,但是相柳爺的手段陰辣,可以杖責後趕出府,何必毀了她的容貌呢?

  沒想到相柳爺居然讓眼前這小子擦洗手臉,這……這可是男子耶!

  「好好的伺候相柳爺,知道嗎?」

  嘎?怎麼跟她的期望不同?倪學寶看著王嬤嬤迅速離開的背影,心生不解。

  府邸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披頭散髮,連衣服也不穿好,袒露一半的胸膛,他以為自己在賣豬肉嗎?倪學寶將茶點放在黑色檜木茶几上,描著金絲的竹簍,奢華無比,這居然是盛放糕點的器具,更別提拿來喝水的胎玉瓷杯,薄透如羽翼,隨便拿幾樣回到二十一世紀;她就發財了。

  「又是這副垂涎的模樣!」相柳語帶譏誚的說,「如果我不在這裡盯著,這些茶點恐怕都會被你吞下去。」

  誰在看食物啊!雖然這香松的杏子糕真的很好吃,夾著甜而不膩的麥芽,入口即化。

  「小的不敢!」倪學寶低垂著頭,斂著眉。

  這幾天嘗盡苦頭,她學會了明哲保身,然而即使她想低調,並不代表就能如願以償。

  「不敢?這種小玩意兒,有什麼好不敢?我有這麼吝嗇嗎?」

  「爺很大器,對傭僕極為慷慨。」

  「你都這麼說了,我就賞你三斤的杏子糕,你等會兒去廚房拿,趁著新鮮,今天全吃完吧!」相柳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三斤?當她是豬嗎?再怎麼好吃的食物,一次吞三斤,也只剩噁心。倪學寶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連盛器也一起送給小的,可以嗎?」

  「盛器?」他不甚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她要就拿走。

  「謝謝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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